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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天和大家he了吗03


    ——这事要是出现在童年时期伏黑甚尔的睡前故事里他都会吐槽你的‘圣母’‘活该’,可如今真面对你这么一个稀罕玩意儿,他反而在你过于真挚的目光中说不出什么话。

    很糟糕。

    此刻的伏黑甚尔感觉到微薄的、如春日暖风程度的无害气闷鼓胀于心间,你们情感相连,他明白这是属于你的心情,但也没想到这大半个月以来你最为贴近生气的情绪居然是因为,他不洗碗。

    【我不喜欢洗碗。】

    重返尘世后,你第一次一本正经划着他的胳膊,讲述自己不喜欢这项家务的理由,十分认真地试图以理服人。

    【现在是春天,水有点冷,虽然我自己也是冰的但我不喜欢这么干。】你写道,【而且,我做饭伏黑先生洗碗,这个分工很合理……起码我觉得合理啦,您有什么想法吗?】

    你踮着脚表达理由,随后又支棱起来谨慎地瞟了眼伏黑甚尔,补充一句。

    【但是就算您洗碗了也不能在家里抽烟!不可以!】

    ……草。

    从来没有被人管过抽烟的天与暴君骂出了声。

    然后开始洗碗。

    4

    伏黑甚尔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

    按照男人的理解,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答应提供帮助,四舍五入勉强算个助人为乐。

    放你和夏油杰五条悟那帮小鬼说个遗言不让咒灵操使去那个山村,看你哭几场也就大功告成,接下来自然是重回黄土管他外头个洪水滔天。

    作为身经百战的杀手,伏黑甚尔从不是莽撞的家伙,与他那身强健到离谱的身躯相反,这人在计谋方面的算计远超常人,不然也不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险些干掉五条悟的人。

    天与暴君聪明到诡谲。

    在男人之前完成的任务中也有几个无辜正直的政党人员,各个英勇无畏,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愿意为了那么几份机密文件付出生命,是最难对付却也最好拿捏的类型。

    一般这种时候只要揪出他的亲朋好友,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家伙们永远会因为‘爱’这种东西为他人折下腰身,所以伏黑甚尔在读取你短暂的人生后相当确定你定然直奔咒术高专,万万没想到你一门心思养自家小孩。

    ——为什么还不去找那几个小鬼呢?

    伏黑甚尔知道这是能伤害你的武器,之前每一次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你都会陷入显而易见的失落。

    给小海胆讲睡前故事、准备一人份晚饭、料理杂乱家务、带着小孩出门买可以长久使用的家具、笨拙学习如何将他银行卡里的钱储蓄、告诉伏黑惠哪张卡里有钱以备不时之需……

    男人掌握利刃,每当这些时候,每当看着你努力为伏黑惠铺垫未来,那种古怪的、被侵略领地的失控感攥住天与暴君的心脏时,他都会不急不缓地用这武器提醒你在意的人们可能正在遭受什么,光是夏油杰屠村都被他说起五次。

    他乐于见你刹那停滞的神情,无论何时都会一片空白的样子是除了赌马外伏黑甚尔最大的娱乐,这个男人知道你的善意你的真心,但他根本对此不予理会,竖起尖刺冷眼旁观。

    伏黑甚尔看着你露出类似无奈的表情,圆润眼眸似无辜的犬类,心里属于你的情绪像口炖煮浓汤的小锅,咕噜咕噜冒泡,敲打着天与暴君眼前小姑娘的心绝无阴霾。

    【伏黑先生。】你拍了拍男人的手臂像是在安抚只巨型大狗狗,写着他的名字,【我很喜欢惠君。】

    嗯,看出来了,现在那小鬼还以为你是他拐来的呢,上回还在房间门口插香想超度你。

    伏黑甚尔没有看你,按下遥控器将电视调到马赛频道。

    【我啊,从小就不会说话,唯一一次开口还是在死掉的时候,只来得及和夏油君说一句就断气了,您杀人的手法真的很厉害,我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按住自己胸口,与伏黑甚尔肩并肩靠在沙发上手臂相触,直接将男人的手拿来放在腿上摊开,按住他下意识想要蜷起的五指,一字一句埋头写着,【所以我一直觉得,有什么想法就要直接表达出来。】

    【我感觉到您的心情,同时也知道想让您对惠做些什么父亲该做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与其说不可能,还不如说您不敢也不会吧。】

    【您真的没有想过,只通过您记忆知道伏黑惠这个人的我,为什么会喜欢惠君吗?】

    墙上的日历纸页翻滚,哗啦啦的摩挲声涌入伏黑甚尔意识,电视屏幕绿茵茵的草坪与一匹匹奔驰的骏马在此刻无法吸引暴君的注意力,春日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流淌于男人凌乱的黑发间,驻足那幽深翠绿的眼眸。

    细小尘埃跳跃于空气中,金箔泼光将老旧房间中的一切照得仿佛褪色。

    伏黑甚尔忽然觉得喉中干渴,他应激似的又想故技重施提及五条悟,提及夏油杰,提及家入硝子…随便提谁都好,只要能刺痛你,只要能将你这该死的沉重目光挪开。

    这时候他开始庆幸你是个哑巴了,伏黑甚尔有意识地将注意力转移到随便什么东西上,老式电视弯曲的屏幕晕染开绚烂异彩,刚拖过的地板亮晶晶泛着光,湿润水渍安静躺在瓷砖夹缝间,任由阳光折射。

    可人类最敏感的触觉依旧忠实地传递你的心声。

    【也许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所以我才想和伏黑先生说清楚——】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伏黑甚尔思索了一秒,无果。

    【我的心愿是再见大家一面,我想让夏油那个笨蛋别走上那么绝望的路,我想让他永远开心。】你的视线轻盈,小心翼翼上抬触碰到那冷冽的眼眸,【您的愿望是什么呢?】

    【照顾惠,给惠留下足够走向未来的支持,这些都是我从您的记忆里所汲取到的温度。】

    【不要再让自己后悔啊,伏黑先生。】

    你笑弯眼睫,伏黑甚尔僵硬着哽住。

    【我们站在这,已经是命运最大的馈赠与奇迹了。】

    【我对惠的担忧,本质上是来源于您啊。】

    5

    伏黑惠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手上提着空荡荡便当盒,塑料勺子在盒内叮呤咣啷地响,身上穿着出门前你怕降温硬生生套到他身上的外套。

    春夏交织的季节,温度难以捉摸。

    小孩想着回家会见到什么,多半你和他爸又要就洗碗问题打一架,其实他洗也没有关系,偏偏你这可怜的亡灵誓死捍卫小孩的玩乐权利,两个连体亡灵扭成一团谁也拿谁没办法。

    大概率你会取得最终胜利。

    在世界观粉碎性骨折后的罅隙,伏黑惠偶尔,真的只是在鸡飞狗跳中偶尔想过未来。

    两个不吃不喝的亡灵该怎么和津美纪解释?你们会待多久,会待到他和津美纪死掉的那一天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会再次离开吗?

    伏黑惠跃过路面水洼,纤瘦小腿在裤管里晃悠,一个微妙的、随意一句话掷出就能湮灭的念头徐徐升起。

    ——他和津美纪,是不是,不是被抛弃的无用存在?

    与此同时,迎面走来一抹高大身影。

    因为身高问题,伏黑惠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束包在皱纸中的紫色薰衣草,其次才是那身有些眼熟的校服。

    那枚,和你身上一模一样的螺旋状纽扣。

    “我知道,我会去的……嗯,杰就在老地方等吧,我们一起飞过去…我买了她喜欢的花。”

    “不会记错的,我怎么可能忘记啊。”

    来人的声音听起来略阴沉,发色是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雪白,个子又过于高挑到伏黑惠必须后仰着看他。

    五条悟停下了。

    电话依旧保持通话,今年高专三年级的白发少年低头,被一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鬼攥住裤腿。

    他将手里的薰衣草花束往怀里拢了拢,说不上温柔地看向伏黑惠,圆框墨镜后钴蓝六眼扫过那张有些眼熟的脸。

    半晌,五条悟歪头开口。

    “有什么事情吗,小鬼。”他说,“就算你有点眼熟,但大哥哥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人要去祭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