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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汉将辞家破残贼

    武韶并不曾过多地留意梁国公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天的账本已经使她透不过气来。武意是公孙先生一手带出来的,人也活脱脱同公孙先生一个模板刻出来似的。公孙老头看上去恭谨严肃,实则为老不尊,仅只武韶认识他的短短一年多,公孙老头就寻花问柳,纳了好几个美妾。但武意似乎只学到了公孙老头的恭谨严肃,没学到他的风流。

    武淳似乎一直对武意挺友善,白一百瞧见武意总是爱答不理。虽说白一百算是公孙老头的半个徒弟,按理说总该和武意更熟悉些,但反倒是武淳与武意更加亲近。武韶反过来想,当初她刚来的时候,武淳也是很友善的,白一百虽然对她客气有礼,但相比于武三思的严苛要求却暗含期待,白一百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冷漠的疏远。

    至于武意,在武三思面前,武意远排在武淳和白一百之后,遑论公孙师爷,武韶暂且不去想他。从严冬学到开春,武韶总算是学了些东西,一个府邸最基本的配置、人员的安排和账目的管理,针线(这年头成衣业极其不发达,基本靠自己动手)、箱笼、摆件、车马、人手,一一过问下来也是繁杂。

    至于饮食,本该按着梁国公府的例子,早膳十二道菜,午膳晚膳各十六道,但武韶为显示尊敬,不敢与之齐平,刻意裁剪了一半,本来要做的四十八身四季常服也裁掉了一半。她正在长个子,衣裳估计要年年做,没准开春做的衣裳到秋天就不能穿了。并不是她为人朴素,而是武韶想攒一点钱。离开洛阳容易,但怎么避开梁国公满天下的耳目是个问题,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需要钱。武韶问过白一百,开府下来,算上衣食住行、仆妇支应、打点上下、人情往来,怎么着都得两千两白银。至于收入,封邑加上爵禄,就算是再加上年节的例赏,怎么也不会超过三千两,又不能过于苛待下人,年节上下总也要有些赏赐,平日总还要提防着什么意外,譬如募捐施粥,修葺屋舍,花销也不小,所以花钱不能大手大脚。

    武韶正跟着武淳练完了一套剑法,门上的小幺儿便来传话了:“郡主,月娘子来了。”武韶看向武淳,道:“快请!”月娘是武三思的新宠,前一向国公夫人刘氏病了,多亏了她帮着管管内宅。说起来,月娘也是一把好手。不过,这却是武韶头一次见月娘。武意毕竟刚刚出师,怕武意镇不住下头的小鬼儿。月娘得了武三思的嘱托,隔些日子便要来帮着督查一番。上一回月娘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武淳带着武韶出去联系马术,并不在府中,这一回是第二次。

    月娘并不是花容月貌的女子,气质却好,只是压不住眉眼下淡淡的倦意。武三思的后院卧虎藏龙,这事儿武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武韶对于月娘多几分敬重,也多几分可怜。月娘对着武韶徐徐下拜,武韶赶紧亲自去扶。秋江赶紧找小丫头去冲了一杯茶,武韶笑:“倒是我无能,劳烦姐姐了。”月娘浅浅地笑:“郡主这是说哪里话,月娘是尊奉梁国公为郡主分忧的,自然应当尽心尽力,郡主年少,慢慢地学起来,以后自然就会了。”

    说罢,月娘问道:“这几日,郡主府邸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武韶看向武意,武意道:“回禀娘子,没有什么大事。”月娘道:“我怎么听说,前儿厨司两个婆子打了一架?七八个人都动手了,郡主是主子,拉不下面皮说说,你怎么也没有管管?”武意笑:“我已经私下找她们说过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为了一篮子鸡蛋。一个婆子管着鸡蛋,另一个想讨两个私下做一道蛋羹,那个管着鸡蛋的婆子不肯给,言语冲突,便打了一架。我已经申饬过了讨鸡蛋的婆子,又罚了她的月钱。这事便算是了了。”

    武韶看向武意,此事她全然不知情。作为郡主府的主人,她不可能事必躬亲地询问每一处,因而少不了要下头的人禀告她。因武意是梁国公指过来管事的,所以目下所有的小管事都是向武意回禀。只有武意觉得要紧些的事情,才会拿出来同武韶说一说。而武韶目前学习的重点,还在如何看懂繁杂的鱼鳞册子。

    月娘笑道:“那几个跟着起哄打架的小丫头呢?”

    “她们年纪还小,也只是训斥了一番罢了。”

    月娘道:“账目呢?”

    武意一下子明白过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还不曾清查。”

    月娘温言软语细细道:“郡主搬出梁国公府这才几天?厨司的婆子丫头们就敢这样放肆,既然有了讨要鸡蛋的事例,你便应当想到平日里也是这样惯了,偷吃偷拿不知有多少呢!这样贪小便宜又手脚不干净的人,这样的厨司怎么能不彻底整饬呢?有时候做主人家的不可过于刻薄,连些散碎银子都不放过,可能让他们赚的钱,都是主人家赏赐的,主仆都该知道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尤其是厨司,多少祸患都是从口中进去的,便说是梁国公府,每年总也要抓那么十几个下毒的。所以总要额外小心些,其实说白了也就两个字:干净。要人干净,菜干净,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