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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有仇必报

    “老爷,你们到底要什么啊,我们真的没有啊!”易婶子带着哭腔道。

    她的旁边和她一起跪在地下的是易信闻和大儿子,易应诊。

    易信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从县城出诊回家,在半路上就被挟持到这里,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面三个人,中间那个年轻人长得还算俊朗,但是脸色冷漠,眼神也有点阴鸷,一看就不好惹。

    他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全是旁边两个道士在问话。

    左边的一个道士是个瘦老头,短须长脸,右边的道士年轻一点,满脸麻子,说话磕磕巴巴的。

    短须老道士指着易大夫的鼻子喝问道:“怎么可能没有,就是一本医书,这蕲州县就几个有名的大夫,其他几个我们都查过了,那肯定就是在你这里。”

    躲在旁边林子里的潘志高心里一惊,难道他爹也被这些人威胁过了?

    易信闻开口道:“道长,什么医书你也说不出个名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叫老夫怎么回答?老夫就是一个普通的郎中,你们要找的医书肯定金贵,老夫是买不起的。”

    “什么狗屁医书,要你们这么胁迫别人?”

    林荫路的尽头传来易师真的声音,他匆忙地赶了过来,刚到这里就听到他父亲说话。

    熊蹯和苏合香还有高人等紧随其后,易师真虽然气都有些喘不匀,但他看到父亲和母亲大哥三人都像个罪犯一样跪在他们面前,心里火起,怒道: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那个年轻人目光一凝,瘦老道士喝道:“什么人敢来妨碍我们公干?见到大人还不跪下?!”

    易师真冷笑道:“什么大人?你倒说来听听?我很想知道,什么大人不在衙门办公,鬼鬼祟祟地在这片林子里建衙门?”

    苏合香在后面帮腔道:“秀才哥是黄州府的秀才,见到知县也可以不下跪,你们几个臭道士凭什么?”

    那满脸麻子的道士手指着年轻人,说道:“我,我们是,是道士,他,他不是。”

    短须老道接口道:“听好了!他可是京城来的缇骑郭索,郭大人,身居要职,连你们知县大人见了也不敢无礼!你们几个草民敢如此嚣张?”

    易师真心中一动,转头看了高人等一眼,高人等微微摇头,轻声道:“他们只是低级的捉妖师和缇骑,不用怕。”

    于是易师真说道:“别废话了,人到屋檐矮三截,老子今天就不跪。你们要找什么医书,是《素问》、《灵枢》、《伤寒论》,还是《金匮要略》、《脉经》、《千金方》?我家只有这些医书,你们要是穷得连本书都买不起,还是瞎了眼找不到书市,就好心施舍一本给你!”

    这时,郭索冷冷道:“那不是普通的医书,是记载了一株名贵药材的医书。那株药材,是普通医书上找不到的。”

    熊蹯站出来,手里还揣着那块石头,不耐烦道:“说了没有就没有,啰嗦什么?”

    郭索道:“我们追查一些人来到这里,根据可靠消息,他们要找的那本书就在这里,这本医书事关他们的生死,他们不会弄错。”

    易师真心中顿时想到了顾老夫子书院旁边的那几个人,他们确实说到在找什么药典书,但这跟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慢慢走到父母和大哥面前,挡住他们。

    易信闻喝道:“你小子懂什么,快回来!”

    易应诊也劝道:“二弟,你只是个读书人,别逞强。”

    易师真回头沉声道:“你们别管,我有办法!”

    他看出来那个姓郭的缇骑才是做主的人,于是对他说道:“你们要找东西,不说问问主人的意见,动不动就挟持人到僻静处私自审问,可见你们作威作福管了,也不是什么好鸟。”

    郭索人虽年轻,但涵养却挺好,面色冷冷的,并无愠色。

    易师真心中知道探到他的底线了,这个人看起来很强势,但是并非说不动他们。

    于是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要追查的人,是异族,我刚才见过他们。”

    郭索目光一凝,脱口道:“他们在哪里?”

    满脸麻子的道士咬着舌说道:“你,你小子知,知道的不少!”

    易师真笑笑,说道:“当然,你以为我这秀才是白考上的?自然是知识广博。并且我还知道,一般四五品以上的缇骑是不出京城的,派遣出来的都在六品以下了,所以说,你们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和黄州府的知府差不多。”

    短须老道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出来办事,从未敢有一个知府阻拦!”

    易师真道:“知府不敢阻拦,并不等于他们不会秋后算账。家父是本地有名的大夫,他认识的达官贵人有很多,我的私塾先生顾老夫子也曾在闽建都司当过学政,他的儿子至今还在朝廷为官,官职嘛,肯定比你们高一点点咯!”

    “姓顾么?”郭索眼神冰冷,若有所思,但旋即冷喝道:“你怎么那么啰嗦,说重点!我们追查的人到底在哪?”

    易师真道:“着什么急,我不正要说呢么!他们的确提到了什么药典,但是他们烧掉了我家先生的私塾,那本药典想必已经烧毁了。”

    郭索眼神一冷,易师真却视而不见,继续道:“他们烧毁学堂,这件事先生肯定很生气,他一生气,就会告诉朝廷当官的儿子,他们是你们追查的人,也就是你们失职!”

    那两个道士一怔,他们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复杂。

    易师真淡淡道:“更何况,你们以莫须有的理由把家父胁持到这里,滥用私刑,已经违背了大明律,这件事闹上朝堂,对你们恐怕未必是好事!”

    郭索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秀才,能在朝廷上翻起什么浪?”

    易师真也笑道:“我自然没什么本事。不过我的先生把他的书院看得跟宝贝一样,肯定会让他的儿子参劾你们一本!”

    “也许先生的儿子权力不大,但是这些年你们缇骑到处抓捕异族,闹得天翻地覆,想必很多地方的知县知府烦透了你们,他们早就在等着一个机会,四处走动走动,让六科给事和都察院的御史弹劾你们这些人。”

    “吐口水嘛,一旦有人起了头,肯定是大家都跟上。到时候你们的上司自然有手段不受影响,不过你们这些小虾小蟹,就会成为平息那些言官怒火的炮灰。”

    易师真这些年去参加科举赶考,和那些同期考生打交道,知识没增长多少,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八股,加上歌功颂德的套路文章,有什么好交流的。

    不过他倒是听闻了不少官场的事,这些考生很多都考了很多届,比他大几十岁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考试的功课虽差,但是官瘾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