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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晏凉晚上入睡时,发现被窝里也多了几个热乎乎的汤婆子,喝了药后就搂着汤婆子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还往床榻里侧又挤了挤。

    顾止抖开自己那床被子,盖在了晏凉身上。

    晏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你怎么办?我今天有了这个炉子应该不会抢你被子了……”

    顾止雪白的衣领在灯光下亮得晃眼,他俯身仔细为王妃掖好了被角,然后低头笑了一下:“你睡吧,我正好有事情要处理。”

    晏凉察觉到,不知何时起,他就开始与她“你我”相称了,昨晚咄咄逼人的王爷只露出了一点獠牙,很快就掩藏在自己温柔的表皮下了。

    顾止说完就吹灭了床头的灯,只留了桌子上的一盏灯,晏凉侧过脸就能看见那人捧着书卷被笼罩在暖色烛火中的侧影。

    他垂着眸,靠在椅背上,难得地显出些慵懒的模样。

    手指翻过书页的动静很轻,一举一动,贴心而周全。

    晏凉的眼皮逐渐沉重地合上了,冷困交加的不适使她在入睡时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顾止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手中的书卷上,每页却只是盯着一点看,暗中听着晏凉的气息,等她熟睡了以后,才合上书抬起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向了那个触手可及的人。

    他单手支着头,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窗户忽然被吹开了。

    扑了满室的风雪。

    他起身走到窗前,就着月光看到了满院积下的一层霜雪。

    戴着黑铁面具的人鬼魅般在月夜里现了身,黑衣黑发,如一个影子般悄无声息。

    “主上,蝎子找到了。”

    顾止低头拈起窗棱上的一小片雪花,声音很低:“恶水谷?”

    黑衣人无声颔首。

    顾止点点头,挥手示意人退下。

    那人眨眼间便没了身影,无声无息地潜回了黑夜。

    他伸手关上了窗户,在窗边站了片刻,又折回了床边。

    晏凉现在一脸病容,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被子里,没有丝毫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

    脆弱且苍白。

    好像碰一碰,就会碎掉。

    顾止等自己手上的凉意散了后,才伸手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心。

    原来她的脸都是微凉的。

    他俯下身去,在她眉心印上了一个带有温度的吻。

    夜里下了小雪,如鸢起了床就拿着扫把开始扫雪。

    晏凉没有太阳可晒了,就呆着屋子里,坐在炉火旁边打盹。

    年龄尚小的绿荷忽然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小鸟!”

    很快被嬷嬷呵斥了。

    晏凉着人扶她走到窗边,看见绿荷正和如鸢站在一起。绿荷吃了挂落,扁着小嘴,眼神却落在了如鸢的手上。

    远远看上去,她像是捧着什么东西。

    晏凉倚在窗户边,懒懒打了个哈欠,伸手招了招另一个洒扫丫鬟。

    “怎么回事?”她问道。

    小丫头道:“回王妃,如鸢在大树底下捡了个鸟雀儿,好像是翅膀受伤从树上跌下来的。”

    晏凉点点头,命人关上窗户,自己又被扶着走回了烧得正旺的炉子旁边。

    如鸢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鸟,得了王妃应允后便欢欢喜喜地回自己屋里为小鸟包扎去了。

    李嬷嬷还想再教训些什么,被晏凉一个眼神看过去,识趣地闭了嘴。

    晏凉想起如鸢对小鸟关怀的眼神,唇角绽了点笑意。

    第二日,院子里的小雪已经完全消融了。

    晏凉坐在廊下唯一一片有阳光的地方,冲着正在扫台阶的如鸢笑了一笑:“昨日小鸟的翅膀如何了?”

    如鸢肩膀一僵,而后温顺回答道:“已经包扎好了,过几天应该就能飞了。”

    晏凉点点头,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一股冷风吹来就把她冻得一激灵。

    身边的丫鬟见她身子一抖,便劝说道:“王妃,还是进屋吧,外边冷的紧,你身子骨受不住。”

    晏凉拢了拢衣服,从善如流地被人扶着进了屋,刚坐下,就偏头吩咐道:“把绿荷叫来。”

    绿荷正在自己屋子里给鸟雀的腿换帕子包扎,得知王妃叫她,这才依依不舍把小鸟放进了笼子里。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王妃笑意盈盈的眼睛:“昨日的小鸟怎么样了?”

    绿荷没想到王妃还记得那小东西,半是诧异半是感动,她嘴上又是个不把门的,叽里呱啦地把前因后果,以及小鸟的伤势都跟晏凉说了个遍。

    “伤着的是腿?不是翅膀?”晏凉挑眉问道。

    “是腿啊。”绿荷不明所以地答道,又自顾自说道,“如鸢真是奇怪,昨日她跟我一样欣喜救了这小家伙,包扎后又说自己不喜欢小鸟,非要塞给我照料。她那样子,哪像是不喜欢啊。”

    晏凉飞快眨了下眼睛,拿起桌上的糕点随手递给绿荷:“鸟儿应该也喜欢吃这个。”

    绿荷道了谢后便捧着糕点退下了。

    晏凉闭了眼睛躺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扣着椅背。

    柳州,恶水谷。

    晚冬的雨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