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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恢宏的世界 第六章 信念

    “我不是个战士,但是我是个护士,战地护士。我们一样在希波克拉底(医学之父)的面前宣誓,一样选择终身奉行人道主义,一样在行医中严守良心与尊严,会尽余生之能力及判断之所及,不论性别是何,不论自由奴役,不论宗教信仰,我都会一视同仁,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救助所有的人……”

    她突然说出了这一段话,方泽知道,这是身为医者在行医的那一天起,对着医神希波克拉底所说的誓言,只是这一刻,方泽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她的表情是那么神圣,散发出的气质,是那么迷人。

    “呵呵,当然啦,这只是誓言而已,真正的生活里,有很多事身不由己啊……”女人突然俏皮的笑了出来,像是在调戏方泽一样。

    “切。”轻轻不满的抱怨了一声,方泽倒是有些红了脸,加上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那感情也蛮纠结的。

    “虽然说生活中很多身不由已,但是毕竟行医是为了救人的,战场上死的人总比救得人要多吧,那你怎么会选择做一个战地护士的。”方泽反着问了她一句。

    女人浅浅的耸耸肩,有些玩味的说到:“谁知道呢,或许被新政府的理想社会所感动了吧。”

    “新政府?”方泽喃喃一句。

    “嗯,是啊。”或许行军的路程很无聊,女人开始和方泽这个奇怪的家伙聊了起来:“坦茨政府是原政府,只是这个政府太腐败了,高层的关系复杂,中层则全是高层派系的走狗,在争权夺利的道路上把这个社会搞的早就破败不堪了。越来越多的贫穷,饥饿,暴动还有战乱的出现,让这个原本就破败的社会离它的灭亡更近一步了。”

    “政府军队也许是整个原政府组织里面最后还算干净的地方,可是收到政治和经济上的各种牵连,政府军队一样的不再像从前那样,能够保卫国家,安定社会了。政府真正实权的高层,并不关心饥饿与暴乱的社会,军队也没有真正的来维护它,于是接下来,越来越多的暴动,越来越大规模的战乱爆发了。饥饿与贫穷让人们忘记了道德的束缚,忘记了安定的生活,大家开始各自的组成一块,今天是什么自救队的出现,明天又是什么反抗军的出现……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自己私欲而组织起来的强盗土匪!”

    “他们今天抢劫这里,明天抢劫那里,到处都是混乱与死亡,这些人,他们能做什么?还不是和那早已破灭的坦茨政府一样,只会伤害我们,伤害平民!都是一群无耻的强盗!”女人说到这里情绪变的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小队的气氛变的压抑了起来,似乎这是大家心里都隐藏着的某个残破的过去。

    “……一直到后来。”女人接起了开始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方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似乎是她也隐藏了某个让人难过的过去,“一直到后来,‘新政府’成立了。”

    “新政府的主要高层是坦茨政府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还有良知的人,虽然他们的良知或许也是建立在那些未来的政权之上,但是只要他们给出了那些美好的希望,总是会有人跟随他们的。”

    “或许是看见了社会必然灭亡而重组的结果吧,有远见的人决定放弃旧政府然后开始建立自己的新政府,加上动乱的社会,只要给出一点能让普通人看见美好希望的空头支票,就能获得强有力的支持。”方泽心里摸摸想着。

    女人继续说着她的话:“新政府联合了一些地方的叛乱部队,组成了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于是开始对坦茨政府发动了大攻势,早已破败的坦茨政府哪有能力抵抗,政府军不堪一击,只不过短短的3周时间,新政府就从原来不足1%的地面实力一下子占领了超过1/3的资源和领地,就连军事力量也足以同坦茨政府正面对抗了。”

    “但是很意外,坦茨政府居然在三周的时间里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大清洗,军队高层居然有魄力联合起来,对政府高层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洗,清洗掉了那些腐败的家伙和只会碍事的人,现在的坦茨政府可以说是有远见的军队高层全权把持,通过一些安民政策和明智的战略部署,于是在之后的新政府大攻势之下,坦茨政府尽然能够牢牢的抗住,渐渐进入了双方僵持的阶段。”

    方泽注意到了女人说的是‘意外’,而不是‘可惜’,看来她并不是‘新政府’的主力支持者。其实想想也是,不论新旧政府,只要能够和平生存下去,多余的战争只不过是浪费生命而已,而那些新政府,也不过是一群前期是土匪的人组建起来的临时政府而已,不会非常的得人心。

    “毕竟新政府的综合力量不可同坦茨政府相比,不论政治实力,经济实力还是军队实力直到装备,补给这些小方面上,所以僵持,是新政府最不愿意看见的,这样下去只会让新政府走上两条殊途同归的路,一是被坦茨政府同化,二是被彻底打败。但是不论那种,对反叛高层来说,都是失败。”

    “于是经过一系列的战略决议后,新政府决定实施这次釜底抽薪般的任务,直击坦茨政府老巢,企图完成枭首行动,只可惜现在就剩下我们了。”这一句是方泽说的,从那么多的交谈中,方泽理清了思路,了解了整个世界的走向,心里那莫名丢失的记忆似乎也找到了一些关键点,好像慢慢的让他熟悉了起来。

    “呵,是的。”女人对着方泽开心的笑了一下,眨巴眨巴的眼睛透出皎洁的色彩。

    方泽头痛的郁闷了一下,原来这个女人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帮助我回想起一些记忆啊,这么小心的帮助着,真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啊。

    “恩啊,我好像想起什么了。”方泽微微笑着说到,“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和你为什么做战地护士也没什么太大联系吧。”

    “轰轰轰!”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嘭!’方泽惊恐的长大了眼睛,看着洞穴走廊的上方岩壁,离自己只不过几步远的地方,那石块突然猛地炸开了!

    “小心!是敌人!!!”

    炸开的石块迅速的掩盖住了队长怒吼的声音,刚刚因为交谈,大家和方泽他们两个不知不觉的隔了稍微有段距离,所以这时坍塌下来的岩石恰好落在了方泽和女人的身前,阻挡住了他们两和小队其他人的联系。

    “危险!!”女人忽然大叫一声,方泽在听见声音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被飞快的甩了出去,是女人把自己从她的盔甲怀中扔了出来。

    就这么慌乱的扔开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刚刚处的位置非常危险!

    方泽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仅仅只是零点几秒而已,大脑的思维根本也来不及跟上,方泽只能凭下意识,紧紧地抱住自己怀中的那个方形黑盒子,接着身体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轰隆轰隆——”

    ……

    巨大的轰鸣回响在耳边,方泽痛苦的支撑起上半身,双眼模糊的看着眼前……刚刚身处的那片位置,被掉下的石块重重的掩埋了……

    “不!!!”方泽痛苦的大叫一声!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方泽甩开手里抱着的盒子,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脑袋里一阵充血,“妈的,妈的!不会的,不会的……”

    方泽爬到了女人把自己扔出来的位置,拼命的用手扒开压倒在一堆的碎石,嘴里大叫着:“喂!喂!女人!回答我!回答我!你在哪里!!”

    ‘哒哒哒哒——’

    没有回应,只有坍塌在石堆另一侧传来微弱的枪战声,还有方泽拼命拨开乱石的声音。

    “咳咳咳……”微弱的咳嗽。

    “喂!喂!我在这,不要睡!我来救你了!”方泽大声的叫着。

    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来到了女人的身边。

    她已经不再是那么的干净了,残破凹碎的盔甲,嘴角泛出的鲜血染红了脸颊贴近的发线,微弱的呼吸和涣散的眼神,让她的形容再也不是那么的纯美……

    “喂,喂!不要睡,不要闭眼!你没事,会没事的,待会他们就来了,待会就可以把你送回安全的地方了!”方泽很想抱起她的身体,让她能够躺在自己怀里寻求一丝的安全感。可是不行,他抱不动她,也无法让身在盔甲里面的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温,那唯一能带来安全的触感。

    方泽只能俯下身子,轻轻地触碰她已经凌乱的脸庞,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他不敢看着她的身体,那另一半已经被深深埋入土壤的身躯。

    “……咳咳。”轻轻地咳嗽,让女人的嘴里又泛起了鲜红的血花,她微微的笑着,带起鲜红的微笑,有一些迷人,有一些残忍:“……呵呵,我比你更知道……咳咳……你不是怪我为什么…咳,不告诉你,我,会、会成为一个战地护士吗?……咳咳…因为…那是因为……”

    声音越来越小,方泽贴在了她的嘴边,一边听着她的话语,一边高声的呼喊着让她不要闭眼。

    “……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个医生,他在叛乱区救助了一个受伤人,只是那人是坦茨军方的一个高层,我的父亲在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时,还是救了他。在被叛军发现了这件事之后,遭到了迫害,最后一次我们的谈话,我和母亲哭泣着指责父亲为什么要选择做这样一件傻事。父亲只是微笑的捧起我的脸,对我说着,那是因为他在希波克拉底之前宣下了那个誓言,他心中的信念告诉着他要这么做下去……我当时只是拼命的骂他傻,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这个抛弃了我们而离去的坏人……只是后来,当我走上了救人的道路,我才发现,不是希波克拉底,也不是坚定的信念……只是我心中告诉我,一颗仁爱的心,怎么能够看着有人受伤而不救助呢……不论性别与富贵,不论宗教与信仰,即使在战地上阵亡的永远比挽救的多,但是多一个……让他们能够在战争结束后平安的回家,每一个都是挽救了一个可能破碎的家庭,可能破碎的幸福……”

    微弱的声音结束了,长眠已经伴随着她离去了……方泽没有听清她最后的遗言,却像是亲身感受到了她的内心。破碎的家庭,破碎的幸福,让挽救,不论差异……

    方泽低下头,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