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黄舒适的病房内，尤娜动了动眼睫，缓缓睁眼，恰巧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看见她醒来，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沾染点点笑意，朝她晃了晃素白的手腕，凤初暖笑道：“起来吃饭了。”

    “诺克斯！”尤娜脱口而出，“诺克斯现在怎么样？”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好转很多，连带着喉咙里针扎似的疼痛也缓解不少。

    “还在观察中。”凤初暖打开床边桌子上的保温盒，取出里面熬的汤，“先吃饭，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没心情。”视线落在颜色搭配清爽可口的饭菜上，尤娜摇摇头。她一点心情都没有，诺克斯还在病房内生死未卜，她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坐这里吃饭。

    “不行，”凤初暖板起脸，强硬的将汤匙塞进对方手中，“必须吃！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诺克斯？”

    端出保温盒中熬好的松茸茶树菇素汤，凤初暖递到尤娜面前。

    汤熬得很好，浓稠绵白，上面有一层淡淡的油游弋四散，白色的松茸茶树菇泛着莹润的光泽，搭配红红绿绿的果蔬，色香味俱全。

    拿起汤匙抿一口汤，味道香鲜，入口即化那般绵软的后劲在唇齿间挥之不去。

    拒绝不了，尤娜在凤初暖的监督下一连喝了两蛊，在后者准备盛第三蛊时她连连摆手，因为担心诺克斯而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一丝松懈，尤娜无奈道：“我真吃不下了……”

    “好吧。”凤初暖收起餐具。

    吃过饭，尤娜下床活动活动，发觉身体比之前好上太多，骨头缝儿里那种酸胀感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巧的轻盈感，这种感觉让尤娜如获新生。

    在凤初暖的陪同下，两人再度坐到病房外。

    仅仅一门之隔，门内躺着的男人让尤娜每时每刻都揪紧心脏。来到鬼门之后她只想过诺克斯清醒之后要怎么办，根本不敢去想如果诺克斯就这么离开自己怎么办。

    她要的是健健康康完整的诺克斯，倘若男人瞎了或者聋了，她不会嫌弃，但无疑对男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已经结痂，尤娜还是惴惴不安的抠挠着，她陷入两难的矛盾中。

    希望尽快知道诺克斯的消息，又担心知道诺克斯的消息——怕那是坏消息。

    “顾淼的实验，能成功吗？”尤娜打破沉默，暗眸沾染一层水光。

    微微偏头，凤初暖看着她，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么？”

    “什么？”尤娜茫然地睁大眼。

    “这里，”凤初暖带领尤娜的指尖点在自己胸口处，“曾经有一个狙击手将子弹射进我胸膛——在心脏的边缘。”

    闻言，尤娜有些震惊，她不知道这件事。

    “是顾淼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如果没有顾淼，恐怕现在你见不到我。”提起那个生死攸关的瞬间，凤初暖并没多大感慨，只是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Godiskind。”

    许是凤初暖的话给了尤娜鼓舞，她低垂眸抿唇沉默，却没再抠挠自己已经结痂的掌心。

    在诺克斯送到鬼门之后的第十七个小时后，急救室上方的红灯灭了，尤娜豁然站起身，抢步走到门前。

    门打开，顾淼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身材单薄瘦削的年轻人被连轴转的手术消耗掉平时的优雅得体，眼窝泛着淡淡的乌青，他缓缓取下染血的橡胶手套，苍白修长的手指摘下罩在脸上的口罩。

    年轻的男人露出自叶舟出事以后的第一个笑容，尽管声音嘶哑，但眼中闪烁的星光仍难抑制，“Heisverylu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