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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束缚是一种强力的咒术,其作用等同于签订等价交换的咒力契约,以天的见证来保障这份契约具有约束的效力,是只有咒术师才能利用的特殊手段。而她现在则是直接以天为交换对象定下了契约,可以说是在后天达成了天舆咒缚。

    天舆咒缚在咒术界向来只有降生时自然获得,如果不是因为她有那样的主动技能,后天达到与天定下交换条件对旁人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在作为白川由生成为咒术师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沟通世界技能还有这样的使用途径就是了。这关乎到她本体的秘密,当然是不能让外人听见的,她才布下了与「帐」原理相同的结界。

    兴许是在共享世界力量的同时也分享了视野,她望着伏黑甚尔,先前认为对方难以挑战的那份忌惮的心情早已消弭无踪,甚至转化成一丝几不可闻的怜悯。他……以及世上所有的所谓的“天舆咒缚”,与其说是和天定下了契约,不如说是从出生起就被迫按上了这样的交换条件,他们本人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

    她与他们不同的是,即使是建立这样向世界主动提出要求的契约,也不会出现身怀庞大的咒力就会有身体缺陷或者有过于强健的躯壳就会失去所有咒力这样的极端情况。

    由生提出的条件是让她“暂时的”成为“最强”,并非客观意义上的最强,而是以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的水平为基准的主观的最强,不至于达到违背规则的程度,加上她提出的还是有时效性的条件,这样就不必付出太多代价,应该还是反转术式能救得回来的……算了,后果严重也无所谓,作为咒术师,至少她可不想总是畏手畏脚。

    最重要的是——由生早就想好了,她这个举动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增强咒力,而是打破先前她作为寻常术师和天舆咒缚之间的差异性。只要她和伏黑甚尔同样成为天舆咒缚之后,自然就能对他完成同调了。

    从世界那里传递来的堪称恐怖的力量逐渐汇聚在身体里,空白的,初始的——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特殊机制,最终所有属于她自己的想法都消失了。

    「她」抬起手撤去了身周的结界。

    眼前的景象堪称惨烈。四处的墙壁上都多出了蛛网似的碎裂痕迹,以伏黑甚尔的体术水平来说,那肯定不是他被打到墙上留下的。夏油杰倒在地上,胸前被划出了两道巨大的伤口,不过他还活着。她从结界中走出时,看到伏黑甚尔似乎踩在他的脸上正对他说着一些什么,即便如此,夏油杰也强撑着没有任由自己直接失去意识,他勾着手指,用最后的力气操纵着场上剩下的唯一一只咒灵……守在她的结界前。

    看到这一幕的由生没有任何动摇,不如说是她此刻没有任何情感。眼前的所有事物在她的瞳孔中逐渐趋同,复杂的世界无限的简单化,最终都成为了“能轻易被覆灭的东西”中的一项。

    “大小姐,终于愿意从那个里面出来了?……啊,不用担心,这个家伙没死。毕竟他使用的是咒灵操术,为了防止他死后身体里的咒灵都跑出来引起麻烦,我可是有意留了他一条小命啊。”

    伏黑甚尔转过来面向她,嘴角的伤疤随着他扩大的笑容变得醒目,他凶悍地盯住了由生,此时她作为术师的气息尽数收敛了,就像个普通人。是因为咒力已经用光了吗?伏黑甚尔并不确定,他从咒灵口中掏出了天逆鉾。无论如何,反正她作为咒术师一定是要用术式的,体术上她根本没有可能胜过他。

    本来闭着眼睛的夏油杰勉强抬起眼皮,往她这里看过来,翕动着嘴唇想叫她想方法逃跑,伏黑甚尔手中有着一把能够破解发动中术式的无解的咒具,她就算有其他的术式也肯定……

    由生的眼里没有看见夏油杰。她平静的看着伏黑甚尔,对这个男人的价值做出了估量,随即从她嘴中说出了些什么,但这一句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都没有听见。

    根本没有放出咒力线,只靠一眼就收集了足够多信息的由生,在这之后出于身体的习惯对着他温和地笑了。她微微张开嘴……有着形同野兽本能的直觉,意识到让她说出那句话可能会产生无法想象的结果后,伏黑甚尔当即绷紧全身的肌肉以最快的速度向她冲去。

    「■■■—————。」

    无法理解的文字,无法理解的存在。

    一度借由无咒力,仅仅是有着超强运动天赋的躯体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名特级咒术师都压制住的伏黑甚尔,在她说出那句话的刹那间消失了。

    躺在地上的夏油杰不可置信地侧过脸仔细去看,发现是伏黑甚尔那在天舆咒缚下造就的最强的身躯,像脆弱的气球那样轻飘飘的炸开了,无数血珠和细小的肉片在地面上铺成一片,骨头也被压碎,因为失去了赖以包裹的肌肉,纷纷呈碎片状落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

    他的视线因为脱力开始模糊,在这份模糊里夏油杰看到由生正向他走来,在他身旁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