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没有抬头，却仍然知道老爷正在仔细打量他。因为他听到一旁阿素轻轻地哼了一声，似是在表达不满。

    过了一会儿，朱砚生终于开口让阿素下去做别的事，前厅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朱砚生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木便抬起头，迎上了朱砚生的目光。

    朱砚生比他要大上十来岁，再长几年甚至要和自己的爹一般大。这样一个人却即将要成为自己的男人，苏木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生得是要比小时候好看许多，主要还是乖巧了，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倒也合适，回头叫他们再多给你做几件。”

    苏木应道：“多谢老爷。”

    朱砚生似是还在回味他回忆里的那个小苏木，突然又笑道：“小时候那么调皮的一个，转眼间就变得这么大了，也长开了。”

    朱砚生一直在说他的事情，但苏木却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在朱府看见过他。于是疑惑问道：“老爷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实在不记得在哪里和你见过。”

    “没有认错，不会认错。”朱砚生这样说着，却又不提他们以前的事，叫苏木云里雾里的，“以后你会想起来。”

    苏木觉得他奇怪，小心翼翼瞟了他一眼。朱砚生开始喝茶，桌上还放着个小小的热炉。他搓了搓手，虚拢在热炉上面暖手。

    天确实冷得厉害，苏木的手现在也跟那冰棍一样，冷得不自觉在腿上揉搓两下。

    朱砚生看见了，叫他：“过来啊，一起烤烤。你这身子虚的，等会儿又着凉了。”

    苏木慢吞吞地靠近，坐到另一边。屁股才刚坐稳，下一秒双手就被男人抓住，包着拢在暖炉上面。

    “老爷！”

    他的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挣扎着要抽出去，可男人力气太大，不让他躲开。

    朱砚生看着他笑：“暖个手而已，你害羞什么？”

    “没，不是害羞……”苏木心里却更认定他就是个轻浮至极的人，嘴上结巴道，“只是从来没和人这么近过……我不习惯。”

    朱砚生又拿着他的手揉搓几下，察觉到温度上来了才松开劲儿。苏木逃似的将手抽出，掩饰性地傻乎乎憨笑两声：“暖和多了，多谢老爷。”

    手上像是还残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苏木把手在腿上蹭蹭，那股麻痒感才稍稍减轻一些。

    他看实在没什么话好同朱砚生说，便开口问道：“老爷……您今日不忙吗？”

    朱砚生看他一眼，笑着喝茶：“怎么，这就赶我走了？”

    是想叫他走，可这话又怎么能应呢？苏木尴尬地笑：“不会不会。就是待在这儿，怕耽误了您的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你的意思，那你就不能是正事了？”

    苏木抬眼看过去，朱砚生一双眼眼尾微微上翘，明明说着那样暧昧的话，看着他的眸里却没什么多的情绪。

    朱砚生问：“这个时辰了，吃过饭没？”

    看见苏木摇头，他便往门外叫一声。

    陌生的仆人走进来，应该就是佟思善安排给他的那几个。朱砚生交代他准备些小菜，说自己也留在这里吃。

    仆人应下，便出去了。

    苏木问道：“老爷不去夫人房里吗？”

    朱砚生摇摇头，“吃完再去，不急。”

    苏木只在早晨随意吃了一点，随后便被接进府里，还晕了半天。现在肚里空空，他确实饿得厉害。

    精致小菜上桌的时候，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就开始咕噜咕噜响起来。朱砚生就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夹些菜放他碗里。

    “老爷我自己来吧，不麻烦您。”苏木眼疾手快地端起碗挪到另一边去，如此几次，朱砚生也不再坚持。

    “倒是还挺固执……”

    “说说你的事，”朱砚生看着他，“如果没有变成……你以后想要做些什么？”

    苏木怔愣，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这问题他之前想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难以启齿。

    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但老爷还在等他的回答，于是苏木咽下嘴里的菜，咬着筷子，想了好久，才开口道：“娶妻生子。”

    他以为朱砚生会嘲笑他，却想不到老爷听完他这一句，倒是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道：“不错，平平淡淡也很美。”

    “可是这个愿望现在达不成了。”苏木有些沮丧地低下脑袋。

    朱砚生给他夹了个鸡腿，扯开话题：“你会些什么？”

    说到这个苏木稍微来了点精神，眼睛也亮晶晶的。

    “我喜欢玩糖。”

    “玩糖？”朱砚生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怎么玩？”

    “像是捏糖人啊，吹糖，还有糖画，这些我都会做。最喜欢的是捏糖人，有时候在话本里看到的一些新奇的东西，然后就可以用糖把想象里的它的模样捏出来。捏的好了，还能拿到街上去卖……”

    他说到这里，又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亮晶晶的眼一下又黯淡下来。

    朱砚生奇怪，“怎么了？那很厉害，又有什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