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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他们面对面站着,墨砚般的夜色深沉。天地间,惟群星闪耀,明灯一盏。她深深地看着他,风吹过,树影在他脸上浮动。

    祁信阳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啊,好啊。”

    过后只觉得自己发了疯,说话完全不经大脑。

    然而白豨莶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轻飘飘的,好像刚才的请求不是他提的。

    于是她问:“那我现在可以要你微信了吗?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没事给你发消息,打扰你的。就怕万一有突发状况啥的,找不着人。我想,留个联系方式总是方便、稳妥些。”

    “好。”

    祁信阳很快地扫了他的二维码,验证通过后,直接点开他的信息查看。

    他的微信名叫远行客,朋友圈的个性签名是一句英文,取自埃德加·爱伦·坡的诗歌《梦中梦》:“allthatweseeorseemisbutadreamwithinadream”祁信阳思考半天,也没明白是何用意。剩下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头像倒是一张风景照,看着像是一个地标性建筑。

    祁信阳放大来看,发现是一座堡垒,堡垒下矗立着许多密集的石柱,石柱上方顶着一个圆圆的穹顶。看起来像极了我国西北清真教派的建筑。

    祁信阳指着图片问他:“这是哪?新疆吗?”

    他摇摇头,回:“加纳共和国。”

    她只知道加拿大,想当然地发问:“美洲的吗?北美?”

    白豨莶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嘲讽她:“你地理这样优秀,我要是你高中地理老师,准被你气哭。”

    她地理的确不好。

    当初光是理解记忆世界洋流分布图,就差点没要她的命。好不容易分清了北太平洋暖流与北赤道暖流,又会忘记千岛寒流与日本暖流。索马里洋流为何在夏季是寒流,冬季是暖流,她就永远都搞不明白,现在想来,那仍是它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高山。至于各个国家的分布,首都地理位置,她更是记不住了。

    高中时可没少被地理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现在想想也难免汗颜。

    但这不是他嘲讽她的理由,祁信阳嘴硬道:“那我也不用把世界200多个国家,个个都记住吧?你既然这么厉害,那我随便考考你好了,南非首都在哪啊?”

    “这问题问得不错,南非是世界上唯一同时存在三个首都的国家。行政首都位于比勒陀利亚,立法首都位于开普敦,而司法首都在布隆方丹。”

    什么方丹?瞎说的吧?欺负我没文化。

    她赶紧拿起手机搜索,搜出来三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地名后,祁信阳只觉心头骇然,五体投地:“算你运气好,碰巧问了个你能答上来的,这次就暂且先放过你吧。所以,你头像到底是哪?”

    “非洲。加纳的海岸角奴隶堡。”

    “非洲?那个能把人热死的地方?你大老远跑非洲去干嘛?闲的慌?”

    他不太理解她的逻辑思维,听完一连串的问题后耐心解释着:“我们医院有许多援外任务,定时援助贫穷、不发达又缺乏医疗资源的国家。每年跑一趟非洲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每年省直属单位都会选派大批医生前往援助非洲,那年其他科室的医生都招满了,正缺一个眼科医生。他们医院里资历深厚的医生皆因身体以及家庭原因不能前往,院长亲自过来找他。

    白豨莶属于天才型的医科生,幼时便常跟在爷爷屁股后头转悠。他父母经商,言谈间都是商人的市侩。爷爷不放心让他在这种氛围下成长,所以将他接到自己的小院。

    他从小就爱翻爷爷的书柜,喜欢看爷爷抓药方,跟着他学习药理知识,熟记各类药性。16岁考入北城最古老的医学院,一边学习,一边搞科研,五年完成硕博连读,工作三年成为主治医生,仅28岁就被破格提为科室的副主任。

    院长自然相信他的能力。

    他也没推辞。

    祁信阳忍不住夸她:“白医生,你可真厉害,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出个理由,临阵脱逃。”这话不假,她真心遭不了罪,也吃不了任何苦头。

    白豨莶轻笑了声,又在一瞬收起笑意:“医者的本分罢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同我们国家一样繁荣富强,拥有充足的医疗资源与专业的医学团队。许多地方,别说是医院,仅仅是个厕所,对他们来说都遥不可及。你在玩手机的时候,也许他们那儿才刚通上电;你坐在暖气炙烤的室内安稳地休憩,也许他们还在烦恼茅草房亦或是泥瓦房能不能顶住风雨;你站在和平、美好的地方谈笑风生,也许人家正在经历战争流离失所,绝望地思考着明天该去哪儿避难。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想不到亦或者难以想象的地方了。我只希望能够尽己所能,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患者。”

    他记得刚去加纳时,接他们的车路过一片片土坯房。21世纪了,竟然还有地方如此贫穷、落后,他的心为之一震。

    后来为当地村民体检,发现有许多病人,因为医治不及时,仅仅是现有设备已经无力回天。

    白豨莶想着,不禁蹙起眉头。

    祁信阳:“不得不说,白医生,你真伟大。医生真伟大啊。”

    他松开眉头,微微地摇了摇头。

    过了小半个月,迟榆雁约她出去逛街。

    名义上是约她逛街,实则为陪她选择巡演的礼服。

    她在里头试礼服,祁信阳坐在外面等,有些无所事事地翻着朋友圈看。

    白豨莶果然一条消息都没发,朋友圈空空的,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