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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

    一千七百年前。

    夜色如死,深黑深黑的暗沉景深撩拨起那样沉闷的肃杀,裹挟着残月一抹溶溶剪影,透进木格子窗。雕花小几之上,零星几盏烛火吞吐着诡异的馋舌,宛若一个苍老、迟缓的巫师阴森森的笑脸,然后轻勾唇角,含笑又似哭的喃喃出一阕古老的怨咒。

    满宫满殿肃杀之气潮水一般席卷,似要埋天葬地的浩浩然大阵势……

    “不,别过来……别过来!”红绡锦帐,一位丹衣华服的娟秀女子蜷曲而卧,毫无血色的苍白面靥间,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悉睁着,唇齿呢喃,边不住的将身往后方退去。只可惜,狭小的空间根本容不得她有一丝半点逃脱的余地,最终那柔柔的身子只是抵在了一堵冰冷冷的墙壁上面。

    “王后娘娘。”老内官步步逼近,至榻沿处,毕恭毕敬的对着那女子微微鞠了一躬,不男不女、不紧不慢的调子听在耳里尤是阴邪的厉害,“您病了,奴才请太医来给您瞧病了。”

    燃的正旺的烛火凭空里打了个结,铮然幻灭。满室光影愈发暗沉,颓颓然的基调浸染四野,若了无间炼狱。

    “不要,不要杀我……”华衣女子不住的摇着头,一头海藻般的泼墨长发早已凌乱不堪,玫瑰色唇角只余下接连不断的呓语呢喃,“我不过才双十年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内官依旧稳身而立,无论面色亦或语气,都并无半点异样变化:“王后娘娘,您不是病了么?”敷衍一句后,他侧目对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一个狠戾眼色。

    五个精壮侍从会意在心,顷刻一拥而上,扼住女子柔软的肩胛、纤长的四肢。无情的束缚袭在温热的肌体上,冰冷钢铁一般的僵硬而有力。

    “不,不!”突忽而来的异变,令那女子愈发若了受惊的无助鸟雀,拼尽全身力气扭曲着腰身不住挣扎;起先还只是梦魇样的喃喃呓语,此刻已蜕变成破了喉咙的歇斯底里,“我求求你们!我不合婚了!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回到我的国家、我父王身边去……我发誓,不说出去,什么都不说出去!一个字也不说出去!只要别让我死!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雕镂着古老图腾的两扇月形拱门“吱呀——”一声打开,低沉暗哑的门轴转动,宛若有意为这微型的炼狱造了势头。白衣宫娥双手托着一个如是素净的白玉罗盘款款步入,一张淡漠素面上带着无比的虔诚。

    没有人理会锦帐香榻间,那个已近痴癜的女子。

    老内官接过宫娥双手呈上的白玉罗盘,轻轻掀开罩在盘面的盈薄盖子。

    浓郁的香料味儿扑鼻而来,幻似迷醉的熏香缭绕间,一排各色宝石、琥珀围拢成一个圆形的小圈,小圈中央有一条银色小蛇曲身盘卧。

    那小蛇通体银灿,泛漾着幽幽萤光的绿豆双目宛若暗夜坟冢里的两点鬼火。许是经久闷在白玉罗盘里的缘故,此刻一见了光影,它顷然将身弓起、成半直立状,似闭又微张的蛇口忽地一下吐露出猩红的信子……

    珠光宝影并着阵阵银波一起折射出耀眼的华彩,绚烂的颜色刺痛了人的眼睛。那蛇漂亮的血腥而不祥。

    女子扔在挣扎求饶,可一个柔弱女人纵然再有力气,又怎能抗衡得过五位精壮男子的狠狠钳制?

    再也无人愿意去跟她多说一句话、多吐一个字。内官将罗盘前探,抬手对着那银蛇比了个“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