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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试探

    这花如穗如缕,层层叠叠——传说只出现在黄泉的鬼花,曼珠沙华。

    可这花钿非但没能让他生出女气,反倒让面无表情的少年显得异常冷凝而妖异,矜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重生,除了自己前世的记忆与灵魂的修为,还附带了其他的东西,这凭空而生的花印就是其中之一。

    重生那天它发作了一整晚,此后都销声匿迹。但今天才一遇见这个可疑的顾知宁,它就再度出现了。

    洛辞抬手摁住这突然浮现的印记,神情有些阴沉。

    他指尖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那印记顿时红光大盛,连带着他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慢慢变得血红,经历一番无声的争斗,它才不甘不愿地消退下去。

    洛辞静静地坐了一会,才和衣而起,径自出了屋子。

    他身后逸散出极为阴冷的气息,不动声色间,小院倏然死寂了下去,所有的花都瑟瑟发抖地闭合,连虫鸣也戛然而止。

    他垂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白日伪装的无辜干净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是漠然与冷淡。

    关于顾知宁这个人,他前世毫无印象。

    但就是她,忽然一抬眼,准确无误的叫出了那个后来独属于他、无人敢唤的尊名。

    可一切尚未来得及发生,所以,她也不是完全归属于这里的灵魂。

    这样重来的机会何其少见,非得是前世极度的不甘心,与奇迹般的机缘,才能让一个人带着全部记忆回到过往。

    因此,重生者绝非寻常人。

    故而这个岌岌无名又极为平庸的顾知宁,才越发显得可疑又诡异。

    半晌,他抬起眸,眼神冰冷:他绝不允许这一世再出变故。如果她不怀好心而来,那他必定要抢在计划出现纰漏前,提前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她。

    洛辞取出一张小纸人,只是手指一拂,那纸人就像突然被赋予了灵魂。

    它手脚并用地在他掌心爬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如遭雷劈,连滚带爬地跳到了地上,“啪”地把自己糊在地上装死。

    洛辞:“……”

    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扶额,嫌弃道:“进去看下里面情况。”

    小纸人立即抖了一下,也不知道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是怎么表现出惊恐的表情。它慌乱地爬起身,努力从门缝里蹭了进去。

    没过一会,小纸人就飘了出来,对他比划:睡死过去了,没问题!

    洛辞抬脚准备进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她衣服穿好了吧?”

    小纸人点了点头,又像是突然被抽离了灵魂,重新化作了死物,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洛辞也没再分给它视线,也没有推门,径直往前走。

    而奇异的一幕也发生了:洛辞身前好似没有任何阻碍,自然而然地穿透了过去。而他与门重叠的身体里似乎有血红花瓣翻涌,星星点点,极其诡异。

    而他身后那只纸人,倏尔腾起了幽蓝的火焰,无声的燃烧,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洛辞神情冷淡,落在不省人事的顾知宁身上的眼神,更是一丝温度也没有。

    顾知宁睡得没有任何形象。

    姿势扭曲而豪放,左脸蛋也挤成一团,还因此被压迫着半张开嘴,口水濡湿了那适合成年人阅读的话本子,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洛辞冰冷的目光落在这样的场景上,最终无法抑制地抽了下嘴角,失去了压迫感。

    绝大部分他所接触到的人,只要有接受过良好教育、吃穿不愁,都如同他自小所学习到的一样,十分注意行为举止,力求整洁雅观。

    ——所以这个懒散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半晌,他深吸了口气,神情重新冷凝下来:所见未必为真实,能获得重生机缘的人,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反倒是看似荒谬的‘她这天然的傻样还真能装出来’最有可能。

    ……顾知宁要是知道他的推测,大概哭的心都有了。

    因为她真不是重生的啊!她是穿书的啊!

    洛辞目光沉沉,远甚于筑基期大圆满的灵力在他掌心凝聚流转,屋子里便蓦然起了妖风,阴冷凭空而生,一寸寸冰霜以那团灵气为中心凝结。

    顾知宁体温飞速下降,皮肤失去血色,嘴唇乌青,连发梢眼睫都附了层霜。只消片刻,她就像个将死之人。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顾知宁终于变动了那毫无形象包袱的睡姿,转身就抱住了被子,试图留住散去的温度。

    洛辞冷漠地看着她的挣扎,确信她已经无法醒来,骨节分明的手便轻轻往前一推,掌心的淡红灵力团被送到了顾知宁的后颈,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融了进去。

    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忽然也透出淡红光芒,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了血红色的细密纹路,看起来邪异又恶心。

    顾知宁当然十分难受,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就是被困在了睡梦里,无法醒来。

    洛辞就这么居高临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布满红纹与擦伤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直到她终于不再动弹,他才伸手凭空一抓,从她身体里抓出了一团红光。

    他随即就皱起眉,喃喃道:“……毫无重生者的痕迹?绝不可能,她对着我喊出了‘幽泉仙尊’的名号。”

    洛辞思考无果,便有些嫌弃地坐在了她的床沿,眉心的血红花钿再度亮起,眼睛变得幽深暗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犹如上好的葡萄佳酿一般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