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因为我没有阻止她？”

    “她手里拿着的，是你的东西，和那个标识有关的东西，除非你默许，我不信她能随便拿得走。为什么。”

    明镜挣了挣胳膊，没抽的回来，索性借着他的拉力从沙发上起来然后站在他面前，“我劝阻了，你不是听到了吗。我还被讨厌了呢。”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明明……”

    “李奥纳多。”

    李奥神色一滞。

    “如果你想给予一个人帮助，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如实道出，但最终决定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你替她决定。”

    面前的女孩神色冷漠，说话的语气也毫无感情波动，这让他觉得一阵陌生。

    “李奥，你不能替她做决定。”

    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极大，仿佛要捏碎她骨头似的。

    “为什么？”

    他突然有些不解，喉咙仿佛堵着什么，声音有些低哑。

    她垂眸看着垂头颓丧的他，心中划过一抹酸涩感，鬼使神差的，她走进一步，把手按在他头上，将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让小白在她身边跟着，除非遇到危险，我不会阻止她。她这么骄傲自信的一个女孩，被愚弄掌控了十几年的人生，我不能阻止她，我也不会阻止她。这是我能到最好的了。”

    他松开她的手，抬手抱住她，有些泄气的把重量压在她身上。

    “斯普林特大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卡莱……我不想他，我不想他……”

    “觉得我很无情吗？”

    “你偏心。”他闷闷道。

    明镜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

    “嗯，因为你们很重要。”

    你们是无法被替代和被抹去的存在。

    “所以，只有你们，”蛊惑般的声音，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只有你们，绝对不能失去。”

    “绝对……不会失去。”

    话语中透露的意味，让李奥不敢，也不愿去细想其深意。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依靠着这温软，能让他放下戒心的身躯。

    ——————

    卡莱的刺杀失败了，她本以为会被施莱德的手下们给抓住，在她穷途末路时，一条十几米长的白蛇一尾鞭抽碎了墙壁，并将围过来的其他人抽开，把她卷起来后以飞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地。

    身后，施莱德的怒吼声听的真切，脱离的太过于迅捷，以至于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但身上被打的淤伤传来的刺痛不停地告诉她这是现实。

    直到回到基地，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离开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察觉到不对的斯普林特和其他人等候许久甚至打算出去找她。看到她归来时皆是喜出望外。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明镜，问其他人神色有些尴尬。李奥解释，“被惊怒的斯普林特大师罚跪在道场静思去了。”

    她神色一怔，眸中划过一丝歉疚。

    明镜其实很久没有被罚跪了。

    不过多数是因为和拉斐干架，要么就是跟李奥干架，要么就是和麦奇捣蛋，也有跟唐尼一起试验炸了家的。

    至于这一次，她反而一点都不意外。

    理应如此。

    情理之中也意料之中吧。

    她知道她的作为会让斯普林特生气的，她也不觉得有错，就像曾经，她毫不迟疑的将刀抵在那时还是敌人的卡莱的脖子上，任凭刀割破她的喉咙，她也没有丝毫的不忍和愧念。

    那时候她明知卡莱是斯普林特女儿的。

    这么想着，明镜闭上眼静静地跪坐着陷入冥想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明镜被从冥想中惊醒，她睁开眼看向身旁。

    “……父亲可没有让你过来一起反省哦。”

    她重新闭上眼轻声道。

    “是我自己的问题。”李奥跪坐在她身边也一起闭上眼，“作为队长，没有发现问题，这是我的失职。”

    啊，不是，大概是他一直漠视这个问题吧。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没法让大家放心依靠。

    正当他沉思时，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指尖轻扣他的手背。他微微一愣，将手心朝向她，然后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会追上你的。”她突然开口，李奥神色一愣，转眼看向她，看到眉眼带笑的明镜朝他笑的温柔道，“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份责任的，我们大家都在，再多相信我们一些，再多依赖我们一些。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冲上去的。”

    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从手心弥漫开的痒意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刚想收回手，却被他微微用力不让其逃脱，明镜没挣出来，索性回握他的手。

    “这是承诺吗？”

    “不，这是约定。”

    李奥眸色一暗，摩挲着她手心的手指带了些许意味。

    真狡猾啊……

    他想。

    四十四

    “从信封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骨香，我曾经在某位结界里的神灵手里得到过，并试图制作出来稳定我的情况的，比起我的不完全版，这份可以称得上接近完美。”明镜看着手里的信，心中有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只能查出这么多信息吗。”其他人有些苦恼道。

    “倒也不一定，”一旁的唐尼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解释道，“我正在检测纸上留下了血液样品以及调出麦奇所说的那个地方的监控，应该能有新的收获。”

    然而信纸上留下的血液样本无从查询，只能先留下信息，最让人惊愕的是……

    “……干扰？”

    监控视频在那几个人出现的时候，呈现出了一通乱码，直到他们走后，才恢复正常。

    “准备的很充足，不留任何可查询信息，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个吗？”唐尼疑惑不解。

    众人陷入沉思。

    明镜却有了个新的疑问。

    这个骨香，能达到这种效果的，难不成，原料用的是……

    ——————

    “虽然这么问不合适，但我们不是买口红吗？为什么要逛饰品店？而且这里是颈链区。”被卡莱和爱普一起拉出基地然后出去逛商店的明镜看了眼被推荐给自己的黑色choker，有些不解的询问。

    “如果你以为逛街只买一个口红，那你就太天真了。”爱普恨铁不成钢道，“仅仅是一个口红是不够的，之前你推荐我的美妆包，我仔细看了下你的，发现你缺少了好几种饰品和美妆品，这可不行，趁今天休息，带你和卡莱出来一起买买。”

    “……可是卡莱你刚脱困，这么出来真的不打紧吗？虽然你今天的妆画得谁都认不出你的真面目。嗯，装扮也很好看。”

    看着画了烟熏浓妆，一头波浪卷的金色长发的卡莱，明镜默默将吐槽咽回去。

    “难得出来一次，这点准备还是得有的。”卡莱拍了拍口袋，表示没问题放心吧。

    “所以试试看嘛，这个看起来很棒哦。”

    说着，爱普兴致勃勃的将黑色洞洞款平扣皮带式项圈戴在她的脖子上左看右看。

    ——————

    “所以，你就买下来了？”看着她脖子上戴着的项圈，唐尼把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忍不住笑出声。

    “毕竟的确挺好看的。”她抬手轻抚脖子上的项圈道，“如何？”

    “嗯，挺好看的。”他伸手帮她调整了下项圈的位置，指尖微微一顿，收回手回答道，“很适合你。”

    “是吗，我也觉得，不过我现在看到你，反而觉得和你的肤色挺配的。”说着，明镜将它解下来，然后饶有兴趣的尝试着戴在面前唐尼的脖子上。

    不得不承认，她的感觉没错。

    绿色的皮肤，搭配上黑色项圈，有种特别的美感。

    不如说是，色气吧……

    一无所知的眼神，毫无察觉的神情。

    明镜眸色暗了暗。

    手，不自觉的从脖子上的项圈抚上他的脸庞，然后滑直他的唇轻抚下唇。

    他察觉到什么，心跳逐渐加速，嘴唇也微微半开。

    好想……

    轻抚下唇的手指一顿，然后手再一次回到他的脖子处，另一只手也伸过去将他的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收回。

    “不过这个还是更适合我，我去找卡莱对练了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尼怔愣半晌，有些失落垂眸不语。

    他抬起手捂住嘴，被她触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让他无意识的抿紧嘴唇。

    要命……好想……

    “要疯了啊……”

    沉闷低哑的声音伴随着狂跳的心，他捂住脸趴在桌上几乎抬不起头。

    走到道场的明镜，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到底是谁在玩谁？

    拉斐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有些迷茫了。

    她这样，算什么？

    喜欢？

    不是吧。

    可她，不是喜欢唐尼吗？

    喜欢的，应该只有一个才对吧。

    还是因为是家人？

    她突然有些迷茫了。

    她好像，在逐渐丧失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