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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知多少卷七

    没有了慕容温春风般的相伴于旁,慕容冲也渐渐跟慕容泓、慕容凤等人逐渐相似起来,很卖力地练武习文。慕容泓的脾气虽然依旧暴躁、冲动,但却也不像原来般那么针对慕容冲,难道一把鸟蛋的威力真有那么大?

    求了好久,慕容冲终于同意带我去打猎。注意是打猎,不是围猎,围猎是把猎物都围在猎场内,而打猎则要碰运气,有时会碰上猛兽,有时只有野兔。

    其实来到大燕这么久,我完全有机会让他们教我习武和骑射,无奈心性还是太懒,又吃不了苦,总是虎头蛇尾,刚练了两天便撂挑子不干,长久下来,只得作罢,不想任何我天赋异禀,半路出家就能成为绝世高手的荒唐事来。

    两年的时间,小黑已长成了骏美无匹的高头大马,负着身姿绝代的慕容冲,就如同一副画儿一般,让人不忍上前打扰,仿佛如此,便会惊扰了画上的仙人,转而飞升云层不见。

    慕容冲将我拉上马,没办法,我始终学不会骑马,自己不敢,他也不让,所以,每次出来,都是二人同乘一骑,也不管旁人做何言辞。慕容冲驾着小黑慢慢地踱着,嘴里还嘟嚷:“带着你,我怕是连只兔子都猎不到。”“那不行,你好歹得射只野鸡给我瞧瞧吧,让我也见识见识中山王的箭法如何?”我不依不饶,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他不会就打算带着我在这林子里吹风吧。

    “没有野鸡,麻雀也行啊……”话未说完,只见慕容冲挽弓搭箭,目光凛冽地昂首向天,两指一松,指间羽箭瞬间直冲天际,我抬着头,眼见一只大雁从天下飞落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腹中插着那支刻有中山王名号的羽箭。“凤皇好棒!”我禁不住欢呼起来,不管身后的慕容冲,径自翻身下马,跑过去看那只落地的大雁。慕容冲见我下马,便也跟随而来。

    我用手轻轻戳了戳大雁的后背,慕容冲语气淡淡道:“死了。”“死了?”我抬起来看了看慕容冲,又看了眼死去的大雁,不禁心酸,有些难受,道:“这样就死了?凤皇你好残忍……”“残忍?”慕容冲心道,可是你让我带你来打猎的,一转脸却又说我残忍,女人的心啊!他摇摇头,安慰我道:“这是打猎,他日若是上战场,更是要杀许多的人呢。再说,不是你央我带你来的吗?现下又嫌残忍,看来以后行猎,是决计不能带着你的……”看着我皱起眉头,越来越难受的样子,慕容冲捂起我的眼睛,道:“别看了。李忠,收起来——”

    “别。”我扒开他手,阻止道。“怎么了?”慕容冲搂过我轻问。我低声说:“我们,把它埋了吧。”“什么?埋了?”慕容不可置信道:“好好的埋一只死雁做甚?若是每次打完猎都再将猎物掩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我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见那大雁坠落的刹那,我想起了元好问的雁邱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fei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

    这词真真写得让人痛彻心扉,才能千古流传。以前每每读这《雁邱词》,便会伤心落泪,现今与凤皇情深意笃,忆及于此,又亲眼见那大雁坠落,虽不至于当场泪下,却是心里堵得慌,有种想哭的冲动。

    “凤皇,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我定定地看着慕容冲,坐到他身旁,靠着他的肩膀,目光如水、语气悲婉得缓缓说道:“从前,有个书生在赶路的途中遇到一个捕雁的人,这个捕雁人告诉书生他今天遇到了一件奇事。他设网捕雁,捕得了一只猎杀,但一只脱网而逃,岂料脱网之雁并不飞走,而是在他上空盘旋一阵,然后悲鸣数声投地而死。这书生看着捕雁者手中的两只雁,一时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这两只雁,接着把它们葬在汾河岸边,垒上石头做为记号,号曰雁邱,并作了一首《雁邱词》。”

    我娓娓说完,心中早已悲痛万分,慕容冲也是沉默,若有所思,我低低轻吟那词中的千古名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重复着我的话,慕容冲问道:“这便是那《雁邱词》吗?”

    “嗯,这便是那《雁邱词》。”我点点头,慕容冲深深叹息道:“当真是刻骨铭心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