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19、22

    白露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享受着她的“自由”时光。

    自由是个很虚的词,只有被禁锢过的灵魂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一大早,她没用司机接送,沿着海岸线一路步行到最近的公交站,坐在公交车里的硬塑料座椅上时她都觉得好亲切。

    她先是去了之前打工的超市,数日不见,挺想燕子她们,甚至连那些货架上的大小商品都让她怀念。

    她的情况虽未明说,但谁都不是傻子。越是富饶繁华的城市,这种麻雀变身金丝雀的事越是屡见不鲜。有人表示羡慕,有人表示祝贺。可她却羡慕她们,在这里用一分汗水换取一分工钱的日子最好过,踏实,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遭遇失恋的大熊也在,听说也是刚回来上班,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里却没了以往那一层热络,更不会凑过来乱开玩笑。

    白露幡然醒悟,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然后,她在大熊陪同下回到那个一居室。

    站在住了几个月的房间里,白露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有最畅快的笑声,小天刚来那会儿,他们白天做海鲜解馋,晚上睡不着时隔着一道墙畅想未来;也有最痛苦的回忆,在那张大床上,她失去了守了二十二年的贞/操……

    白露打开衣柜,却一时茫然,似乎不确定这些东西以及自己的归宿到底在何方。

    大熊在一旁说,“要不别搬了。”

    见白露面露疑惑,他直言道:“那个人,你能跟他多久?万一有什么变化好歹还有个地方容身。”

    “可是……”

    “这房子是我家的。”

    白露惊讶。

    大熊笑笑,“反正也是空着,你东西就搁这儿。要是哪天受个委屈什么的,还能来这待会儿。”

    白露心里一热,眼圈随即红了,大熊坦白道,“刚听说时我是真生气,可是想想,你这几年也不容易,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好姑娘。”

    白露抑制不住地哭出来,像是要把连日来的委屈悉数倾倒,大熊像个慈爱的兄长一般拍着她后背,低声道:“傻丫头。”

    中午,白露请大熊吃饭,饭后大熊回去上班,她再次坐上公交车时,那种重获自由的小小雀跃已悄然溜走。她漫无目的,在一个很多人下车的站点,也跟了下去。于是就到了这里。

    这个据说去年才建成的广场占地极广,四周有许多造型别致的雕像,中间还有音乐喷泉,她还没见过那样的喷泉呢。

    然后她就找个空位坐下当个忠实的观众,看老人们跳舞,抖空竹,在地上练书法,还看小孩子追逐打闹,那么多人聚集在一块空地上,有动有静,却互不干扰,和谐得不可思议。

    白露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从午后到黄昏,直到电话响起,是那个人。

    “在哪呢?”

    她想了想说出广场名字。

    电话挂了不久,一道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在车上就看着像你。”

    她回头,是程。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眼里带着笑意问:“不凉吗坐这儿?当心肚子疼。”

    她摇头,“木头的不凉。”

    “笨,这是仿造的。”他弯下/身用手指敲了敲,果然石头特有的声音。

    “坐一会儿就不凉了。”她狡辩。

    程紧靠着她坐下,伸手拥住她,“这样才不凉。”

    他嘴里带了很浓的酒气,还有烟味。她发现他今天大不一样,眼神有点迷离,态度,过于良好了些,都不像他了。

    程低头亲了下她的耳垂,问:“今天都干什么了?”

    像是盘问,又像是情人间的闲聊。

    白露僵着身子一一作答,他像是没往心里听,眼望前方,揽着她的那只手在她脸颊上有意无意地一下下轻捏。白露别扭,又紧张,怕他这醉醺醺的再来点出格举动,躲开一点,问:“要回去吗?”

    “陪我坐会儿醒醒酒。”

    男人规矩了些,手放在她肩头和她一起看向广场中央的人群

    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学轮滑,戴着酷炫的小头盔,派头十足,勇猛流畅地滑过来,然后,啪叽摔倒。

    白露发出一声低呼,小男孩爷爷奶奶冲过来扶起他,心疼地问:“疼了吧,别玩了回家吧。”

    “不疼。”小男孩倔强道。

    程笑出声,白露也无声地笑了。

    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她收起笑意,那人也随即收回视线。

    “刚从酒店出来,喝的有点多,本来想回公司,正好看到你。”他像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好像只是酒后话多而已。

    他说完拉起她的手,皱眉,“这么凉,这才几月份就冻成这样?”

    “天一凉就这样。”

    他把她另一只手也抓过来,用两只大手包住,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温热干燥的像个小暖炉,白露感觉到一股类似电流般的东西从手指尖传至全身,怪异而迅速,下一刻又觉得那仿佛只是错觉。

    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让白露极不自在,僵硬久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立即问,“冷了?”

    她嗯了一声。

    “回去吧。”程拉着她起身,大概是真喝多了,高大的身子踉跄一下,还是朝白露这边,她本能的伸手扶住他。

    两人刚一转身,白露愣住。

    隔着不到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一脸惊诧地看过来。

    是苏辙,穿着便衣的苏辙。

    “真是你。”他说。

    白露一瞬间发懵,她还没准备好如何以新的身份面对他,更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所谓金主一起出现他面前。不待她做出回应,身边的男人揽着她的手臂暗暗收紧,用很自然的语气问她,“这位是你朋友?”

    也没等她开口,苏辙上前一步,“是启程集团的程总吧,我是市北区刑警支队的苏辙。”

    程像是忽然想起来,“你就是帮过白露多次的苏警官吧,幸会幸会。”

    两个男人大大方方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