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情绪一时有些复杂，用鼠标点开邮件，真是江楠辰回信了。

    这次正文写了内容，“第二天和第三天的题目见附件，不好意思，周末我有事，你周一前发给我就可以了。”

    没有称呼，下面还是自带的签名。

    路知非愣了一会儿，他为了挪出周末的时间，特地把三个家教都改期了，又跑回家里住，江楠辰倒好，一句不好意思就把约定的安排一笔勾销了。

    摇摇头，点开附件一，是他刚交去的答案，也不知道江楠辰用了什么软件，清晰地把每一处的bug标出来，说明了错误，旁边还附了最优代码。

    一看就是优等生的试卷啊。

    附件二和附件三是两套题，一套六十题，一套一百题。

    路知非腹诽着江楠辰真不是个东西，敲下回复邮件，“谢谢了。”

    发出去的一瞬间，收件箱又亮了起来，江楠辰回复他，“周一傍晚笔试，别迟到了”，下面是考试的教室和时间。

    路知非笑了笑，都什么年代了，两个人还用邮件通讯，真是土爆了。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敲下了第三封邮件，内容依旧是，“谢谢。”

    终于邮箱不再亮起，他安心地关了电脑，回屋睡觉。

    晚上光消耗大脑细胞了，身体反而更加兴奋，路知非翻来覆去，捞出手机看了一眼，两点半了，脑子还是碎的烟花似的。

    江楠辰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不想去猜，反正八成就是上次没有成功，伤了优等生的自尊心吧。

    身上忽然有些燥热，初夏的夜晚明显不同于春天，一贯干燥的天气也悄悄加入了潮湿的因子。

    路知非把腿上的被子踢开，嘶了一声，膝盖的伤口还没长好，被子好像撕掉了新皮，翻个身，用腿夹着被子。

    柔软的薄被卷成一团裹在小腹上，忽然间有了热度，他叹了口气，可不能再想江楠辰了，他不想做恶梦。

    想起一个说法，失眠的时候在脑子里想一想阳光下，风吹过草地，会让人逐渐放松，比数羊的效果好。

    缓缓闭上眼，黑暗覆盖的眼皮好像变成了屏幕，金色的阳光射了下来。

    光线愈发扭曲，发生了折射，路知非在朦胧中，觉得那样的蓝色天空很熟悉，大脑最后的意识告诉他，那是从游泳池的水下看见的天空。

    路家两兄弟水性很好，小时候放暑假也没别的地方去撒野，父母就办了家附近游泳池的月卡，两男孩像猴子一样跳进水里，一玩就是半天。

    路知非不像他哥，就喜欢在水面上扑腾水花，他会倚着游泳池的池壁慢慢滑到池底，坐下，看着头顶上的天空，是飘荡晃动的。

    湛蓝得那么不真实，隔着一层水雾，但是好漂亮。

    其实还有一个羞于启齿的小秘密，他找到了游泳池的出水口，坐在水口处，带着生命力的温热水流不断□□，耳朵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直到喘不过气了，再奋力一蹬窜出水面，没人会注意到他发红的小脸，连路知飞也只能佩服他的肺活量。

    意识缓缓下沉，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游泳池底。

    只是水流的力度似乎小了很多，却变得更加灵活，左右开弓，深入浅出，他的小腿绷成一条直线，脚趾尖快要抽搐了。

    猛地一低头，舔他的居然是江楠辰！

    路知非大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来，一头撞到了上铺的床板，眼冒金星。

    他奶奶的江楠辰，赶紧滚出他的梦境。

    第二天路母叫醒路知非吃早饭，他睁开眼，顶着一对黑眼圈，“妈，我再睡会。”

    看着儿子腿上赫然一个大疤，母亲正要心疼，发现孩子把被子踢到床和墙的缝隙间，俯下身，正想把被子扯出来。

    “妈，等会我自己收。”路知非呢喃着，用腿压住了被角。

    路母只好随他去了。

    一直睡到中午，路知非才彻底醒过来。喊了一声妈，没有回应，估计是去小店了，抓了抓头发，盘着腿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醒透了，再抱起被子走进洗手间，哗哗放了一盆水，搓起了被子，想着今天没事，就去路母的店里帮忙吧。

    他们住的郊区原先不属于本市，随着新划分的街道并进了地市，算是老城区的边缘，莫明就成了本市人。

    出事之后，母亲把老房子买了，其实那时房价不高。拿了钱，大头还了一部分父亲的债，剩下的钱盘了一个小门面，开了家小面馆。早起卖早点，中午和晚上都营业，赚了钱就还一部分旧债，给老家两边的老人寄点，再给儿子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