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7章 峒主惊豸角

    鲜衣公子坐在信翁与展墨儿曾休息的树根下,凝视着那堆篝火炭架,似乎有所思。

    侍立在旁的一位天蕊榜眼将正向他报告:“方圆三百里不见踪影,一得主公您传令,我们四路人马即时发散追击,但这里已是信翁与那小子的最后痕迹了。居然能逃出我们的天将搜罗,难不成他们会飞!?”

    鲜衣公子转而仰望天际,说道:“大有可能,当年老头子就给过他一枚来自‘东溟泽’的鲲鹏蛋,不然信丕哪会这么和顺,当了三十年的三台囿人。”

    鲜衣公子恨恨的一掌击在树干上,说道:“哼!好不容易布下局,却给那个小官差给搅黄了,查出那小子的来历了没有?”

    “允表哥,扰到奴家午憩啦,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倒是蛊族那边,他们的‘万蛊祭’已甄选出新的峒总把子了,听说正朝‘梅花落’领地出发,要向郑菰城夺回他们的圣物‘孟掖蛊母钵’,如不再趁机助其成事拉拢他们,那表哥你的一统大业就遥遥无期了。”

    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轻的红鬓女子,从树杈下轻盈的滑了下来,小鸟依人的倚在楼允的肩上,红唇侬侬道。

    先前那位天蕊榜眼将似乎很有份量,依旧说道:“从上思城得来的消息,那小子名叫虎顺子,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狱卒,但却是此人破了老主公的幻剑。据我所知,有此能耐者,并以伞作为武器的,只会出自一家。”

    “都梦府是吧,樊渚大人,你也跟天下人般落俗吗?相信庄臣那妄讳家伙所说的‘圣人出’。”

    先是对天蕊榜眼将“樊渚”说着,之后红鬓女子转而对楼允说道:“允表哥啊,先前奴家所说的可是南宣抚使叫之转达的哦!”

    楼允摆手示意说道:“你们不要争了,如今南疆根基甚为重要,蚕食天下皆以此为本,既然南宣抚使都这么说了,命令下去,取道‘梅花落’。”

    樊渚诺首说道:“无紫河车所引,此去‘梅花落’唯有改水道‘九渊馗’了,那就有劳‘妾那’小姐指航了。”

    红鬓女子“妾那”得意道:“樊渚大人客气,都是帮允表哥做事嘛,你们就等着瞧瞧我们‘排教’平渊摆渡的威风吧!”

    。。。。。。

    展墨儿正了正肩背带,抹了抹额头汗,继续往丛林深处走去。

    舒舒服服坐在展墨儿肩背藤椅上的信丕也一如继往如裹脚布般的唠叨,向展墨儿灌输着丛林生存法则与江湖典故练历。

    “要记住了,并非所有的蛇只有一处七寸,就像世间人皆两面三刀,敌人明显的破绽往往是最使你致命的陷井。

    说起来,墨鱼仔,你运道还不错,八薮囿中的蛇,向来是无尾最毒,九头最凶的。你原是中了九蛊毒,偏又被你莫名除去一味,体内另八味中和之下变得你百毒不浸了,就连昨晚那条无尾端嵬蛇也被你毒死了,成了我俩与信天的盘中餐。

    哈哈,下次白头翁我想吃蛇羹,拜托你放心给它咬就行了。嗯,男人嘛,多几道疤才有味道。”

    信丕时时不忘拮揄着展墨儿。

    展墨儿忍不住摸摸左臂的蛇咬结疤,这几天在依就信丕所言“鸟为食亡,兽竞而存”之下,飞禽走兽无不落空,几遭下来,浑身稚气已大大洗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暗藏锐气,他自已可能不觉,方圆十里的一般野兽已不敢近他身。

    展墨儿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信翁,不如你说说‘九渊馗’吧!”

    信翁顺意道:“嗯,说起这个‘九渊馗’嘛,其实就是因十周山频繁的火山喷发及伴随的地震产生的九道深渊峡谷,之所以叫这个名,不得不提到陈冼了。”

    展墨儿醒觉的用指点了点太阳穴:“陈冼!?听枕兄说过,好像是排教的大人物。”

    “不错,正是有着‘澜沧伯仲’之称的家伙在此上湍飞瀑、下漓岩浆的险恶之地,建起了峥嶸古馗、风雨楼廊,并用三十年成为三分西陲的一方势力,排教。而前往十周山的所有水路全被他们封锁掌据。”

    “十周山到底是什么地方,使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展墨儿问道。

    信翁意味深长说道:“江湖谣传,楼未央在十周山得到天赐陛佑才幸运成为天子的。只能说世间人太想一步登天,殊不知不经九横五渡的苦难,又如何能登及那至尊宝座。唉,尔来不觉三十年,岁月才如熟羊胛。”

    展墨儿听到末尾那句口头禅,就知道信翁又想起了未央君,一时间气氛沉寂起来。

    正好看到前方正南天空阴暗,乌云盖日,他便趁机借口说道:“信翁,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天快要下雨,而且我也有点累了。”

    哪知信翁说道:“笨蛋,眼睛该做成墨鱼丸子啦,这个分明是‘蝗菇云’嘛!”

    展墨儿运起玄功,感观全开再看,果然那团黑云是由一群飞蝗在空中呈蘑菇状聚集而成。这几天信翁当然跟他说过诸越国三大势力之一的蛊族,此蝗菇云正是其五大蛊流中的“符流”施展出来的。于是展墨儿说道:“信翁,好像我还听到三股怪异的号角声。”

    信翁从藤椅落下,凝重说道:“那是三大豸角之声:当邪触、塞雁回、鸡香含,嗯,蛊族的三大峒主出动,前方定有大阵仗了。”

    展墨儿指着紫河车画出的地图,着急说道:“信翁,那正好是你补标上去的‘梅花落’方向,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这几晚展墨儿枕唤庄臣皆无果,信翁只好安慰他,那位郑菰城正是庄臣的青梅竹马,估计知道解救方法,而此女人正是隐居在梅花落。

    信翁没有回答,只是念咒道:“手挪三十太岁神,元甲落落如弄影,不惑年华!”他摸索着那岁首鈊勾缨上的某些铭文,而其中一个飞魂玉首腰扣自动滑落于地,噗声起烟,烟散现出了一个人形来。

    展墨儿听信翁说过他的天荒地老岁甲功,这次还是首次见之,初看这个呆如木鸡的岁甲影长得还真像三十岁的信翁。

    待他收起地上的飞魂玉首还于腰间,却见信翁就地凭空消失了,而那个岁甲影这才开始神采飞扬,眼珠灵动,嘴中发出信翁的语调道:“好了,跟随着我的岁甲影,我们去探个究竟。”

    展墨儿点头应允,收起藤椅,追着信翁的岁甲影,朝天空“蝗菇云”所在方向赶去。

    “梅花落”乃是百年前天空落下五块巨大埙石轧成梅花状的山谷而得名。自从八绝司之一的郑菰城入主此谷隐居,谷外四方立下生人莫近的梅花碑,谷内种满梅花树,布下迷宫阵法“梅花降”,就此十几年来已成为她的私人领地。

    此时展墨儿与信翁正隐藏在梅花树丛中,看着谷内建筑“菰城居”前已展开的多人混战。

    菰城居的大门裂穿一个人形破洞,似乎已有人突破入内。门前牌坊“菰城居”三字已被一只仅披露半截的风火轮深斩刻花,几乎难以辩出。可想而知,突破那人的一击是何等的惊心动魂。

    坊柱下倚靠着一个寸头紫脸男子,虽嘴角残血、衣襟染红,但依然臂腕翻飞,挥舞手势如风火轮状,生起一道道地卷旋风,夹带着梅花花叶,飞花摘叶般斩杀着满天乱撞的蝗虫。

    牌坊前的梅花坪已残枝败土,白沙弥漫,只余三簇梅花丛。梅花丛成品字形,当中趴着一个人,身上布满蝗堆,手脚颤动,看来是给咬得晕迷了。

    此人一步之距又守卫着另外两人,装束与紫脸男子一致,其中一人执枪,穿梭在梅花丛间,每每刺探之出,枪花如梅,必将沙地底飞冒而出的蝎子群串爆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