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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胡稻一改方才的怂样,动作潇洒地震了震袖子,脸上神情漫不经心,那双黑若潭水的眼眸深不见底。

    言疏没什么表情,只是袖子一挥,酒眠来的门窗统统紧闭起来。

    “呵。”胡稻轻轻一笑,丝毫不惧,“不知云珩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倾栩道:“你的灼心咒。”

    胡稻道:“有何问题?”

    倾栩道:“灼心咒虽是恶咒,却极易解除,稍有修为的人都能帮你解掉。且此术除了令中咒者心如刀绞外,并不会伤人性命,苏影焕此人心狠手辣,倘若她当真要威胁你,不可能只下区区一个灼心咒。”

    胡稻勾唇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黑色扇子,白玉扇骨漆黑扇面,一边摇着一边点头附和:“你猜得不错。除此咒外,她还偷了我一件极为宝贝的东西来胁迫我。”

    言疏盯着他不可置信道:“嗬,敢情你刚刚都是演着玩的?玩的可开心?”

    胡稻合了扇子,抛了个戏谑的眼神儿过去,嗤道:“你方才玩我不也开心?”

    倾栩摸了摸下巴,蹙眉道:“可,既然苏影焕知道你的灼心咒会被我们解除,她为何还要派你前来?”

    胡稻莞尔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扇骨,一下又一下,似乎在数着拍子。

    一,二......三。

    倏然间一声巨响在酒眠来炸开,四周一层雪白的光芒仿若玻璃被砸破,细碎地破碎开来,像无数星子散落。

    倾栩一惊,定神细看,发觉这像是某种结界。

    她转头去看言疏,后者目光微紧,神色冷峻,沉声道:“这是我的结界。”见倾栩还未反应过来,言疏又补充道:“现在被人打破了。”

    倾栩心头一跳,猛地转身飞奔上楼。

    胡稻却提声道:“晚了。”

    倾栩身形一顿,站在楼梯上回头看着含笑的胡稻,双手渐渐握紧了。

    言疏抬眸扫了一眼楼上,垂在身畔的手悄悄藏到背后,手指微动。隔了一会儿,手又轻轻垂回身侧。

    胡稻“唰”地展开扇子,偏头笑盈盈道:“方才苏小姐破开结界的瞬间已经带着淳七走了。她有化风之法,你们现在去追,已经追不上了。”

    倾栩紧握成拳的双手渐渐松开道:“原来如此。这才是你们的计划。”

    言疏冷眼瞧着胡稻,面上微霜,眼底寒意翻涌。

    “没错。”胡稻长指一拢,将那漆黑的扇骨一叠,敲在手心,“我来,只是为了引开你们的注意,顺便拖延时间,好让她顺利地带走淳七。”

    “苏影焕先前就在酒眠来躲好了,只等你来引开注意,再借机打破结界逃掉?”见胡稻没有否认,倾栩又道,“可她是如何进来的?言疏的结界十日前就设好了,专门防她的,她若是进来,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蠢材。”胡稻毫不客气地嗤道。转眸看见言疏冰冷的神色,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向他道,“就算我不来,苏影焕也会逼别的人来,横竖都会有人来,那这事总不至于全怪在我身上吧?”

    言疏翻了个白眼,眼底的冰冷却渐渐消了。

    这厢倾栩根本没发现他二人的小动作,兀自琢磨着,忽然叹道:“她在你设结界之前便潜进来了。”

    言疏一愣。

    倾栩无奈扶额道:“可还记得十日前,淳七哭着跑出去那天,你我都出去找她了。回来时客房全部满了,你的房间也被让了出去,正是被那个讲方言的伙计小哥给交出去的。”

    言疏猛地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没错,那个混蛋当时还说,她把我的房间让给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苏小姐......”

    胡稻在一旁很自然地往他的怒火上浇了一瓢油:“说到底,还不是你没能防得住这‘苏小姐’,被人家钻了空子,早早的就躲在了客栈里,就等着得手呢。”

    言疏火冒三丈,两下挽起袖子来,冲上去要揍他。

    胡稻轻哼一声偏过头,一双墨瞳满是不屑。

    倾栩伸手拽住言疏的袖子,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算了算了,打他也没用。”倾栩在言疏耳畔低语,然后转头向胡稻道,“也罢。此事至此已与你无关,你走吧。”

    胡稻一挑眉,没想到倾栩这么好说话,颇为惊讶地拱了拱手道:“那,便多谢云珩子了。在下便先走了。”

    言疏眼睁睁看着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离开,咬牙道:“姓胡的,你别得意。苏影焕可不是什么好人,不一定就会如约把你的宝贝还给你!你就等着哭去吧!”

    胡稻摇扇子的动作一停,转过来盯着言疏道:“哼,我的宝贝要是没了,我就来找你算账。”

    言疏嚣张大吼:“你来啊,你来!我等着你来!嘁!”

    胡稻还想说什么,对上倾栩的眼神,很是知趣地闭了嘴,摇着扇子一摇一摆地走出了酒眠来。

    待胡稻一走,言疏便转过脸对着倾栩可怜巴巴地道:“对不起倾栩,是我疏忽了......现在怎么办啊?”

    倾栩踮起脚尖,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怪你。既然她把淳七带走了,我们就去把淳七带回来便是。”

    言疏道:“苏影焕这一回,定是有备而来。”

    倾栩却道:“无妨。有你在,我有恃无恐。”

    言疏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

    “王爷,我们该回去了。”闰严道,“圣上还等着您呢。”客房内,宇文洺正拿着软布拭剑,微垂着眸,动作不紧不慢,正如他的语气一般。

    “让他等着。”

    闰严:“......”

    普天之下大约也就您敢这么叫皇上等着您了。闰严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