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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宴会

    第二章

    三年前,南殷攻破北商皇都。

    北商皇帝求和归顺,送大皇子商聿入南殷为质。

    自此,割据一百七十多年的大陆被南殷王殷栩生统一,除北商成为南殷附庸外,其余国家均被灭。

    后南殷王于国都称帝,诛逆贼数千。

    一夜之间,暴君殷栩生的名字传遍整个大陆。

    夜色薄凉,南殷皇都车马声喧嚣。

    冬日里天黑的早,虽才不过酉时,街道上早已挂起一盏盏赤色的灯。燃烧的烛火透过纸糊的灯罩,氤氲出微亮的光。

    南殷王称帝,大赦天下。流水的宴席自皇宫开始,一直延伸到南殷国的边疆,国内一片喜气洋洋。

    大臣的车辇自皇宫东侧门入宫,皇室的自西侧门进殿,宾客齐聚皇宫宴会之中,好不热闹。

    相比较灯火通明的东西门,唯独皇宫的北偏门大门紧闭,驻守的侍卫只能听见宫门外猎猎的寒风。

    “扣、扣。”

    门环被敲响,偏门缓缓而开。一简单马车和两个仆从自偏门入内,寂寥的和这喜乐气氛过于格格不入。

    “殿下,我们到了。”赶车的老仆放下手里的马鞭,声音略微沙哑。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过了没一会儿,窄小的马车中就传来一段细微的咳嗽声响。

    马车中的人还没有说话,反倒是跟随着马车的另一个年轻的仆从叹了口气:“要不是路上遇到反贼,咱们也不会来迟。这南殷的暴君邪门的很,到时候怪罪下来,咱们殿下这身子怎么可能吃得消……”

    “商敛!”马车中的人骤然出声,紧接着而来的却是越发沉重的咳嗽声。

    寒冬的冷风鼓入马车之中,将车窗上的帘幕微微吹起,露出了那人披散在胸前的黑发和白皙的下巴。

    “殿下,我说错什么了吗?那殷栩生连开国功勋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我们北商都已经求和归顺了,为什么还要殿下您来……”

    “商敛,你说够了吗?”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商聿打断。

    商聿的声音沉重,呼吸声渐渐急促。

    “殿下,我错了。”商敛低下了头,将裹在头上的布巾又裹紧了一些,遮住了从额头延伸至左眼下的浅红色胎记。

    商敛曾经并不叫商敛,他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流浪儿。因为脸上大面积的红色印记,他被视为“不详”,不论走到哪都会被打骂着驱逐,还差点身死。后来是商聿救了他,赐他名“敛”,从北商国姓。

    如果他没有遇到商聿,可能早已被草席一裹,扔到了乱葬岗去。

    商聿不愿再争执,微微叹了声:“李管家,走吧。”

    “是,殿下。”老仆再次驱车行进,他的脸上已经被岁月刻下了一道道褶皱,花白的胡子随风飘起。

    在皇宫外围转了大半圈,来接他们的南殷奴仆才姗姗来迟。

    身穿蓝靛色刺绣太监服面容精瘦的大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匆匆赶来,呼吸之中都吞|吐着白色的雾气。

    “恭请殿下,在下殷丘盛,是圣上身边的内务掌事之一。咱家这就带您去您的住处。”殷丘盛态度还算恭敬。

    “那就有劳公公了。”商聿点了点头。

    殷丘盛边走边说:“陛下已经听闻了公子路上的遇险之事,等公子收拾妥当,就跟咱家去面圣,陛下不会怪罪的。”

    商聿给商敛使了个眼色,商敛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整银锭,放到了殷:“公公辛苦了。”

    殷丘盛喜笑颜开:“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殿下做事是咱家的福气。”

    过了没一会儿,殷丘盛就将他们领到了安排好的住处。

    南殷国多山丘,就算是相对而言平原较多的国都也常见小山,皇宫内尤其。商聿的住处就被安排在山角下的“幽篁轩”内,背靠山上设置的禁卫处,是个能被随时监视的好地方。

    管家李肃掀开车帘,商聿下了车。

    只见庭院寂静且逼仄,其中种满了高低错落的青竹,站在宫殿门口就仿佛将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可见此处地理位置极其偏僻。

    倒是与“幽篁轩”相配的很。

    商聿深知自己在南殷的日子不会好过,远离皇宫正殿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

    因此商聿并不介意,他转过头,对殷丘盛微微颚首说:“有劳公公了。”

    殷丘盛见商聿不卑不亢,心里放松了几分。他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笑着回答:“请殿下早日入席,收拾就由咱家的来,莫让陛下久等了。”

    -

    商聿很快进入了宴会。

    他来迟了近一个时辰,宴会正进行到热闹之时。

    脚腕手腕上缠着铃铛的舞女穿着赤红的纱衣裸足踏在地面光滑的殿内,舞动的手形似兰花,潋滟的眼中含情,惹得周围的皇室贵族频频侧目。

    唯独正殿上那人半靠着龙椅,慵懒地眯着眼。

    而后殷丘盛小心翼翼地走上高台,对那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漫不经心地撇过眼,目光只在商聿脸上停留片刻,就很快移开。

    他点了点头。

    得了允许的殷丘盛一甩拂尘,立于龙椅台下高声宣报:“北商王长子商聿入位——”

    被刻意拖长的尖细声音落下,觥筹交错的宴会骤然安静,唯有演奏的乐队丝竹管弦乐声响,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商聿所在的位置。

    若是这眼神带刺,商聿此时早已被扎穿。

    商聿却并不在意,他行于正厅,下跪叩首,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病态的近乎透明。

    “臣商聿拜见陛下,祝愿陛下福寿绵长,永安康乐。”商聿压着嗓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咳嗽溢出。

    殷栩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然把玩着手里的玉盏:“入座吧。”

    商聿再度叩首:“谢陛下。”

    商聿抬起头,殷栩生并没有看他,但商聿却觉得那人的视线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