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腊月二十六，祈福之日。

    天还未亮，殷栩生就已经穿戴整齐坐上龙辇，前往皇家寺庙。

    他将在皇寺祭拜南殷前朝薨逝帝王，并且代表南殷百姓祈福，希望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这是南殷的习俗。

    商聿跟随其后。

    商聿的病在那夜之后的第二日便基本上被控制住。前一夜的反复不过是解毒之前最后一波折磨。熬过了那一夜，商聿体内的毒就算解除了大半，只要调理得当，不多时日就能彻底消除。

    因此殷栩生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准许商聿出城随行，并且给了商聿半天的自由时间。

    殷栩生的出行阵仗并不奢靡，相比较北商王而言，可谓是节约俭朴。

    商聿坐在马车里，观察着南殷皇都周围的居民。百姓的衣着服饰也很华丽，他们居住的园林隐约可见其间耸立的假山青松。

    街巷间卖早点的小贩早已出摊，出行的南殷百姓队伍整齐，素质极高，人群中交谈声也不大，不会影响到还未睡醒的他人。

    行至郊区新州，大片的农田被庄稼覆盖，耕作的百姓衣着朴素，眉眼中挂着笑意。

    瑞雪兆丰年。

    南殷的富庶不止在皇宫之中，就连离帝都极远的郊区普通百姓都是安居乐业的。

    也难怪南殷能够一统其他各国。

    殷栩生的“暴君”之名在其他各国传得响亮，但只有南殷百姓和商聿知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百姓。

    殷栩生不是真正的冷漠暴戾，残暴之名是因为有人先向他举起屠刀。

    他反击，而后他胜了。

    别人却说他是“暴君”，多么可笑。

    或许殷栩生的上位确实不光彩，但如果没有殷栩生，恐怕南殷早已成了其他国家的附庸，南殷的子民早已改名换姓，成了亡国之奴。

    殷栩生入寺庙祭拜先祖，而后入正殿祈福。

    商聿没有权利与殷栩生同进同出，只得在偏厅祈福。

    等到寺庙的钟声敲响了十四下，殷栩生才祈福完毕。

    足足跪立三个时辰。

    结束之后，殷栩生缓缓从寺院里走出。皇家的仪仗自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周围是同样向着苍天方向祈福的百姓。

    “你可以走了。”殷栩生见商聿出来，立刻对他说道。

    “谢陛下。”商聿立刻跪谢，而后上了来时的马车。

    赶车的是殷栩生给他安排的小太监，今日出行只有商敛一人陪同。不用想商聿就知道，殷栩生肯定又派了人在暗中跟踪。

    -

    在龙辇上换好衣物后，殷栩生和侍卫交换了身份，带着同为便装的殷贰顺着返程百姓的人流也进了城。

    殷栩生总觉得这次的商聿有些不寻常。

    虽然有殷叁跟着，但他总是不甚放心。正好他今天也有要紧事要办，不过未到那时辰。与其浪费时间在龙辇上慢悠悠回宫，不如去看看商聿到底想干什么。

    幸运的是，刚进城没多久，殷栩生就发现了商聿的踪迹。商聿正带着商敛走进一家客流很好的成衣店铺。

    成衣店的老板热情地接待了商聿，为他介绍了很多款南殷特色的绸缎成衣。商聿也似乎是有要购买之心，和店老板交谈甚欢，连着挑了好几件，还认真地去内间试了衣服。

    殷栩生寻了成衣店对面的茶馆，坐在了二楼，一边品茶，一边看商聿究竟会翻出什么花样来。

    商聿的举动确实值得考量——皇家的裁缝不比皇都内成衣店的衣服剪裁优质？商聿在南殷的每一套衣服不论日常还是朝服，都是由南殷最优秀的绣娘紧赶慢赶刺绣而成，他现在这一身已经是价值不菲。但他出宫的第一件事却是去购买成衣，这实在是不得不让殷栩生的疑心更重。

    殷栩生约摸着的换衣服的时间过去，商聿也恰好从试衣间中走出。

    他换了一套南殷最近流行的轻便服装，从试衣间出来时便让成衣店的女伙计瞪大了双眼。更别说其他客人简直是频频侧目，想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

    成衣店的老板眼见自家的衣服白得一个好模特，又见外面的很多其他人被商聿吸引进来更是高兴。他不断地夸奖商聿穿得这一身与他本人简直是相配极了，甚至直接许诺商聿给他一点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