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时候倒是知道用敬语了……

    昨晚以下犯上时怎么就不知道呢？

    殷栩生气急，抬手就对着商聿的正脸直接劈了过去，但商聿眼也不眨，任由殷栩生的掌心落下。

    兴许是因为商聿过于坦荡自若，殷栩生的力道在距离商聿不到一寸的位置骤然减轻，打在他身上软绵绵的，不像是生气，倒像是调情。

    商聿自然是感觉到了殷栩生力度的变化，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让殷栩生靠在胸前，继续往地宫外走：“陛下可还要……”

    新一波的热潮来袭，没有补充食物的殷栩生更是没有了一丝力气。他的大脑又开始混沌不清。不等商聿的话音落下，他就已经扒住了商聿的领口，将头靠在商聿的肩膀上，呼吸越来越沉重。

    商聿将殷栩生散落的长发别在耳侧，露出了他白皙的侧脸。怀里的人双足已经被冻得泛红，他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看样子又要睡着。

    商聿将殷栩生放在了床上，石床冷硬，殷栩生不太舒服地往里翻了个身。商聿一只胳膊将殷栩生捞了回来，坐在床尾的位置，将殷栩生的脚微微抬起，架在了自己大腿上。

    久病成医，商聿记得他刚跟随师父习剑时身子骨也总是撑不住。后来他自学了医学药理，精通推拿按摩之术后，虚弱的身体要比之前好了太多。

    商聿的手指轻轻地按在殷栩生的脚背上，一只手就能握住踝骨纤细，冰冷的触感顺着商聿的指腹直传进心底。

    殷栩生的皮肤如雪，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却可见不知何时留下的冻疮伤痕，像是腐烂的花。

    或许是因为冷，殷栩生虽是神志模糊的，脚趾却还是遵循本能蜷了蜷。

    商聿从不自诩为君子，可殷栩生这般任人采撷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勾人。那九五之尊的少年帝王用了三年的时间夺权称王，四年的时间统一大陆，可他也不过刚及弱冠之年。

    他用冷硬的壳子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东洲进贡的珍珠玉蚌，内里其实是光洁与柔软。

    商聿找到了殷栩生脚上的穴位，顺着一个方向轻轻地为殷栩生按摩。脑袋埋在狐狸毛领制成大氅中的帝王乖巧地探了探头，好像又有点清醒了似的。

    兴许是商聿的按摩太过舒服，很快，殷栩生就又缩了回去，还满足地轻叹了声。

    一切结束之后，商聿才将殷栩生塞回了地宫仅有的薄软被中捂好。

    殷栩生烧得迷迷糊糊。商聿顺势翻找了到他随身携带的小印章，重新打开了地宫的石门，回到了正殿中。

    从地宫中出来时商聿发现，现在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投射进寂静的宫殿之中，落在大理石的地砖上映出些散落的金色。

    商聿侧耳，可以听见宫殿外等待仆从的呼吸声，人数众多，似乎是在等待殷栩生召入才敢入宫伺候。

    商聿打开了宫殿大门。

    陈太医已经在宫殿外等候。他跪于一众奴婢之首，阳光洒满全身。

    直到听到宫殿大门开启的沉重声响，他才抬起头。和商聿视线相撞的瞬间，他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诧。

    商聿手里拿着的殷栩生常挂在腰间的一枚小印章，他声音平静毫不畏惧：“陛下身体有恙，请陈太医入内，其余人等退下。”

    所有人：“诺。”

    陈太医跟随商聿进入宫殿，而后宫门被从外面重新合上。

    商聿的脖颈处是掩盖不住的指甲划痕，他眼神之中知髓食骨的意味太过强烈，让陈太医只消片刻就明白了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陈太医甚至有些可怜陛下。

    ——但这又是他一直劝慰陛下所做的。

    陈太医，陛下雨露期……”商聿缓缓开口，语调沉稳。

    “我知道了。”商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陈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盒凝脂膏塞到他的手中。然后他想了想，又取出一些携香烛，再度交付予商聿，全程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乘人之危，陈太医觉得自己曾经对商聿的那些怜悯都是真心喂了狗。

    这宫殿和商聿所居住的偏殿距离有多远他自然知道，能在陛下雨露期虚弱之时趁虚而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但是毕竟这是陛下所选择的人，或者说是陛下的信引香所选择的契合对象。

    商聿能在短暂的时间里感受到陛下的雨露期而后赶来，只能说是那只认人的信引香在作祟。

    “那就请陈太医将陛下需要的东西送到宫内了。”商聿恭顺道。

    陈太医冷声：“臣自然是只效忠陛下。”

    陈太医又交代了几句，就回去取了息神液。

    息神液能够让乾离和坤洚在鱼水之欢时补充足够的体力，是宫中常备的药物。只不过殷栩生后宫空虚，并不需要使用。

    商聿接过东西就立刻回到地宫。

    陈太医是殷栩生坚定的维护者，这不可否认。好在殷栩生定下的守夜时间是七天，让他能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消除雨露期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