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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一跃而出,从天上猛而倾下,落在黛色的瓦沿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路旁的草叶上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察觉到有人过来,便轻巧一跳,没入了土壤之中,留下浅浅的痕迹。

    玉桃端着鎏金铜盆,瞧见站在一旁的轻雪,便轻轻点了点头。

    轻雪将纱帐挂在两旁的玉钩里,俯身轻唤,“姑娘?姑娘?”

    可沈霜序不过是咕哝了两句,又翻身睡了过去。

    她只能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沈霜序的手臂,“姑娘,该起了。”

    沈霜序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盯着纱帐上的绣纹看了一瞬,这才由着她扶了起来。

    玉桃拧了帕子替她擦脸,动作轻柔。

    见她愣愣的,轻雪从那雕花窗格望出去,想起今日清晨起来见到的场景,悄声和她说着。

    “真的?”沈霜序一双小猫眼瞪得溜圆。

    轻雪点点头。

    “玉桃,快点。”她忍不住晃晃脚,催促道。

    庭院西侧原是一处荒园,不过昨夜一过,就种满了蜀葵,拇指粗细的杆儿布满了毛茸纤细的小刺儿,巴掌大的绿叶间掩着娇嫩嫩的花苞,或红或粉,让原本有些荒芜的园子变得鲜活起来。

    “这是谁种的?”沈霜序纤白的手指抚过绿莹莹的叶子,上面还沾着点点的水珠。

    轻雪摇摇头,“今晨起来就有了。”

    孙嬷嬷不吭声,能做出半夜翻别人墙这般没规矩的事情,除了那一位,她还真想不出了。

    沈霜序自然也想到了,她没趣地撇撇嘴。

    孙嬷嬷瞧着她的神情,心中更是叹一声这位祖宗的大胆,早晨见她兴冲冲地跑来西侧园,还以为她对那位靖王殿下有几分情意,如今看来,不过是起得太早,脑子里没转过弯。现今知道是谁做的了,倒嫌弃起来了。

    “姑娘……”孙嬷嬷正要劝她,就看她眼神一亮,提着裙角跑了起来,吓得她哪里还记得刚刚要说什么,只想快些拉住这位无法无天的主儿。

    会仙楼。

    顾行之坐在二楼的靠窗处,远远就见着观松那圆乎乎的脸蛋儿,正一脸笑容的和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

    轻雪见着前面的会仙楼,轻巧跳下马车,朝里面的人说道,“姑娘,会仙楼到了。”

    只见那青色的帘布一动,一只细腻纤长的玉手伸了出来,指甲是剔透的粉色,将指尖衬得越发白嫩。她今日穿着金丝暗绣芍药纹石榴红长裙,鬓间簪着浅水红色的绒花,米粒大小的珍珠花蕊随着她的步伐轻颤,腮边的发丝在微风中与那对水滴红宝石耳环缠绵。

    她似有所察,微微仰头望了上来,瞧见了他,沈霜序弯唇一笑,好看的猫眼成了一弯细细的月牙,透过繁密的树叶,细碎的光在她眼睛里闪烁。她提着裙角快步走进了会仙楼,由着小厮引着她上了二楼。

    在外面候着的人见着她,连忙打起了帘子。透过珠帘与顾行之对视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欢愉的脚步一顿,十分端庄地走了进去,没了珠帘的阻隔,两人又纷纷移开了视线。

    “九月。”顾行之站起身。

    沈霜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周赢悄悄巡视了一圈,十分有眼色地将一旁候着的人都请了出去,轮到孙嬷嬷,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沈霜序见状,只悄悄捏了捏孙嬷嬷的手。

    孙嬷嬷无奈地望了一眼沈霜序,叹口气出去了。

    宽阔的屋内只剩下了两人,夏日的炎热似乎此时才被人察觉,顾行之掌心起了细细的一层汗水,他看了一眼沈霜序。

    她只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玉溪河内的画舫。

    上面绯色的纱幔内,隐约可见一个曼妙的身影,低吟浅唱,声音婉转入耳。

    沈霜序等了一瞬,身旁的人只站在身边陪她静静看着窗外,也不开口,她指尖在窗边随着外面的调子轻点,柔柔问道,“那蜀葵是你差人种的?”

    顾行之眼神一闪,端起一旁雾青色的茶杯送到嘴边。

    今日被夜里的凉风一吹,他就觉得在人家院儿里种蜀葵这个点子有些不太好,更何况还是和周赢几人在半夜一起翻人家姑娘墙种的,更是不成体统了。

    这会儿叫人一问,只觉得有些难为情,索性装作没听见。

    可沈霜序半晌没听见他的回答,转身看他,澄澈的眸子里映着他有些无措的模样。

    窗外的画舫离会仙楼近了些,那靡靡的琵琶声从窗格里钻了进来,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姑娘眼神一亮,粉嫩似春日花瓣的唇瓣一张一合。

    或是外面的声音太过吵闹,顾行之并未听清她的声音,而是盯着她的唇,仔细辨认。

    直到她漂亮的眉毛一竖,眼波流转,似嗔似怒,“你看什么呢?”

    说完,拿绣着芍药的手帕挡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