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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日,难得的暖阳微微探头而出,映照在残雪上,为萧条气息增添一丝暖意。

    近月来连日降雪,听几个公公说外头灾情惨重,而宫内也好不到哪儿去,冷得仿佛能冻入骨髓。

    “公主……”来传话的公公忍不住直打哆嗦,行完礼后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急不急,先喝口姜茶!”静蝶赶紧要他缓缓,“佩儿,我们不是烤了地瓜吗?也拿个给公公尝尝!”

    “公主,小的……”公公一脸诚惶诚恐,被冬雪冻僵的脸泛着红,颊上还有些冻伤。

    “别跟我客套了,刚出炉的!”她眯起眼笑着。“小喜子!”

    小喜子看着静蝶,他当然知道是刚出炉的,因为公主脸上全是灰、头发蓬乱,挽起的袖子上也全是灰土,看来不久前才刚把地瓜从土里挖出来。

    佩儿应了一声,才盛姜汤来又到炉边去拿热着的地瓜,而静蝶则是起身往内室走去。她记得之前皇阿玛在年节时,曾赐给她一瓶冻伤药呢!

    小喜子望着公主单薄的衣裳。他也去过别的公主那儿,哪个不是狐裘暖衾?炉上升着火,炕上都是羊毛被,双脚还用毛皮裹着,就端坐在那椅上,任何事都由公公、丫头伺候着。

    但是静蝶公主的居所,地处偏僻不说,还是湿气最重的一角,离冷宫没多远,特色是冬冷夏热,占地不小但屋舍简陋,完全不像个公主的住所,不时有滴答声自角落传来,他起身探视,还能看见铜盘接着檐上的漏水。

    “小喜子,来,我有个冻伤药你擦擦!”静蝶从内室步出,身上穿的哪是什么毛皮,不过是一层又一层厚衣裳端起来的,瞧她双颊酡红,想必也是给冻出来的。

    “小的不敢!”小喜子一惊,急慌慌的又跪了下来。

    “小喜子,我说过几百次了,别跪了,我算不上什么公主!”她没好气的说,“你我都知道,你就是新来的,才会被派到我这儿传消息,那些真正受宠的妃嫔及公主,其他公公可是争着去,抢着报好消息能得个赏!我这儿什么都没,就姜汤、地瓜跟冻伤药,你收不收?”

    “小的、小的……”不是来报好消息的啊!

    “起来啦!公主说起来就起来!”佩儿看不下去,上前拽了他起身,“啰哩啰唆的!”

    静蝶轻笑起来,把药塞进小喜子手里,“自己擦擦,别冻伤了。”她一边往桌边跫去,桌上已经摆好了姜汤跟地瓜,“你……要来说些什么?”

    小喜子颤了一下身子,手里揣着冻伤药,紧绷着身子不知如何启齿。

    佩儿瞥了他惨白的脸色一眼,再望向主子,心里也不好受。“是好是坏,公主心里有谱了。”

    她催促着小喜子往桌边去,公主担心好些天了,但最后是释了怀。

    “是李公公要小的先过来通报的,说是……恭喜公主、贺喜公主,皇上钦点了和硕公主与蒙古和亲!”小喜子紧蹙着眉,“最快明儿个圣旨就到,请公主记得换上衣裳迎圣旨!”

    伫在桌边的静蝶动也不动,只感到片刻的晕眩。她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料想到事情真的来临了。

    她是公主,是个和硕公主,但不属于中宫所生,她额娘本只是个奴婢,曾受宠数年,被封为嫔妃,但因出身卑下,始终难有出头之日。她三岁那年额娘过世,皇阿玛孩儿众多也不记得她,很快地她就被迁移至此生活。

    简陋的生活她过得也惯,佩儿每次去厨房总抢不到好食材这也没差,反正地方这么大,用几亩地种菜也能自给自足,衣裳总是后宫挑剩的她也不在乎,能保暖就好,无须计较。

    生活是有些单调,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欲求,若真要说,她只有两个很小的愿望,只希望可以出宫去看看,还有……能够看看皇阿玛。

    上次见面是八年前了,她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二十了,整整八年就只看过佩儿跟一些娘娘,婚事也一直未定,她并不想嫁给未曾谋面的人,但她认命,生在宫中自有不得已之处。

    可是嫁到蒙古?她泛出一朵笑。

    “公主,莲妃娘娘差那画师将您画得美若天仙,听说可汗一见倾心,指名要您出嫁和亲啊!”小喜子说得难受,“这明摆着就是大家都不想让自个儿的公主去和亲,所以就挑个--”

    言及此,他惊觉口无遮拦,愣得住口。

    “呵……真的是我……”回头看向丫鬟,泪光闪闪道:“佩儿,真的是我!”

    “是啊,公主!”佩儿冲上前,“恭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