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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0 章 330：珍珠与细丝，忍与真金
沈清猗是个对情爱要求极致的人,不会容忍瑕疵，她和萧琰之间的感情也没有瑕疵。当她确定爱上了萧琰，与萧琮和离,就从未考虑过萧琰会对她曾经是自己四嫂而心有介怀。如果萧琰是这样的人,沈清猗根本没可能爱上她。她素来清楚萧琰的品格性情，心性纯粹,心胸坦然阔达，所以她从不需要萧琰说我不介意，因为她知道萧琰不在意。
若换了性子疏阔的或者性子细致但觉得你知道我不介意，那就不必说了,两心相通足矣，那这件不需介怀的事就无声无息过去了，但萧琰不是，借着莲茎清楚表达自己的心意：“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做人就要如此。沈清猗喜欢吗？当然喜欢。你的心不必说我也明白,但你说了我更喜欢。
这就是两人相爱的细节。
萧琰的爱是活泼明朗的，但她的感情又是细腻的,不会因为两心相通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在不言中，而是从细节上让你心里都熨贴。
沈清猗柔柔凝视她，声音却清冽如水，“莲之可敬者,出淤泥而不染；莲之可爱者,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我更爱后者。前者，心性端正坚毅皆能守志；后者,坚毅正直者也未必能有,须得心胸坦然阔达,且持心清静不染，方可中通外直，不为世俗心所侵。”
沈清猗是在说莲，也是在说她们自己。
她和萧琮的婚姻是过去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萧琰和李毓祯的纠扯、和慕容绝的磨道，也是过去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正如莲茎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从心而过而不萦于心。这是她的心。
两人一笑，心中本无隙，此时更亲密。就像白玉无瑕，若切磋琢磨，会更圆润。两心相爱，就是两心融合，是长远又细致的修行，需要在岁月中经过无数的切磋琢磨，才会越来越圆润光滑，既保持自性又与对方圆满契合。
萧琰看着沈清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像圆润光泽的珍珠，“阿娘说，激情和浪漫是爱情中的珍珠，让爱情闪亮光泽，但珍珠不是每时都有，还会随着光阴遗失或者褪色失去光泽。两人相爱相处的细节是爱情的丝线，丝线细微不被人注意，却能将珍珠串起来，编织成为岁月屋子的珠帘，不会遗忘遗失，也不会褪色，因为它就挂在眼前，照亮了岁月这间屋子，也让爱情永远保持光芒。清猗，我们会是最好的爱人。”
沈清猗眸光潋滟，如池中一泓碧水，“是。我们是最好的爱人。”
你于我，是最好，我于你，也是最好。我们会在岁月里编织起无数的珠帘，那是我们的激情与浪漫，也是相爱中无数细致的妥贴。
……
晴光朗朗，小舟悠悠，一双俪影倒映水中。
萧琰摘了一只觉得最好的莲篷，凝水雾洗净，剥了一颗喂到沈清猗嘴边，自己也剥了一颗。沈清猗有些遗憾说道：“终不如吴兴莲子，少了一分清嫩，少了一分润甜。”
萧琰觉得很清香很润甜，胜过她以往吃的各种莲子，因心中有情，又有采莲遗心上人的寓意，吃着当然甜，再者神农山的水好、土质好，天地元气也比神农域之外浓郁得多，养出的莲子当然清甜，但家乡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在清猗心中吴兴莲子就是独此一份。萧琰懂这种心情，体贴又真心道：“以后咱们回吴兴了，就去采最清甜的莲子。”
沈清猗听到她说“回”就笑了，回家才说回，一对清眸含喜而笑，“好。回家我要告诉阿母，你是最好的爱人，最好的儿媳妇。”
萧琰闻言哈哈哈，这句话正是她在阿娘信中说的：清猗是最好的爱人，是您最好的儿媳妇。
“哎呀我现在就想寄信给阿娘了！”
沈清猗含笑说道：“快了，还有九日。”
萧琰手中还握着没吃完的莲蓬，顿时又兴致勃勃道：“清猗，你采个莲子，一会回去我画下来，这幅画也要寄给皇甫阿母。画题就写你说莲子那句话，这正是，园中采莲子，忆吴兴故味思亲人。”
沈清猗笑道：“好。”眸子一转又说道，“如此我也给你画一幅，就画你刚刚采莲子。”
萧琰眼睛眨了眨，笑道：“这幅画送给谁呀？”给阿娘吗？应该不是，清猗不会这么急。送皇甫阿母吗？应该也不是，要送也是送我们的双人合像，不会送我的单人画。
萧琰心想：也肯定不是送国公府的长辈，以前祖母父亲母亲过寿辰时，清猗可是作过画当过寿礼的，祖母父亲母亲看到这幅采莲图可不会认为是我自己画的，肯定能看出清猗的风格，画中人的感情肯定也能看出来——这不就露馅了吗。
沈清猗微笑说道：“你告诉你四哥后，这幅画就送去祖母的松鹤院里。”她仍然称长宁大长公主为祖母，对她的敬重和感情，超过沈氏的嫡祖母。
萧琰惊讶，“咦？”
祖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祖母不知道。”
沈清猗神色感叹，说道：“那一次从庭州回国公府，临行去道门前，我去松鹤院拜别祖母，祖母送了我一串道珠，当时说的话我后来细想，应该是祖母已有预料，我会留在道门，和你四哥会和离。往日在府中时，祖母没有说过多少话，对人心却看得通透，心境通达平和，自有天地。祖母送我的道珠，回到药殿我才知晓，这是师尊当年在长安赠给祖母的，祖母回赠给我，也如师尊当年对她的祝愿：持清静心，便是天地。”
道玄子前辈？萧琰惊讶睁圆双眸，原来祖母和清猗的师尊当年还有这等渊源，然后又扬眉笑开，觉得以祖母的品格，即使没有这番渊源，也是她老人家会做出的事，“祖母亲生只有一子，就是父亲，儿媳也是祖母的亲侄女，感情当然是深厚的，但父母母亲的性子都不似祖母，还有我们这么多孙子孙女，也没有一个性情似祖母的，国公府中，论清静澹泊，其实只有你似祖母。清猗，祖母很喜欢你。”
一直以来太夫人都很喜欢沈清猗，只是以太夫人清淡寡欲的性子，喜欢也是不外露的。
萧琰心性坦然，说话也坦然，“祖母是因为身份，不能和祖父和离，他们的婚姻就是责任。但重要的是，祖母有一颗清静心，无论在长安还是贺州，她的心都是清静自由的，梁国公府不是她的困笼。心自在，哪里都是天地。”
沈清猗点头说道：“祖母希望我也寻到自己的清静天地。她老人家是真正豁达的长者。”
“这就是中通外直呀！”萧琰拍手笑道。
如果父亲也这般“中通外直”就好了……萧琰想道，但要让父亲没有芥蒂的接受清猗，这不是也许，而是肯定没可能。
“先让父亲接受，这是小目标。”她说道，“以后再在相处中让父亲消除芥蒂，这是第二步。”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沈清猗却明白，微笑点头，“这比咱们修行的小目标和大目标容易。”
若换了性子疏阔的或者性子细致但觉得你知道我不介意，那就不必说了,两心相通足矣，那这件不需介怀的事就无声无息过去了，但萧琰不是，借着莲茎清楚表达自己的心意：“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做人就要如此。沈清猗喜欢吗？当然喜欢。你的心不必说我也明白,但你说了我更喜欢。
这就是两人相爱的细节。
萧琰的爱是活泼明朗的，但她的感情又是细腻的,不会因为两心相通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在不言中，而是从细节上让你心里都熨贴。
沈清猗柔柔凝视她，声音却清冽如水，“莲之可敬者,出淤泥而不染；莲之可爱者,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我更爱后者。前者，心性端正坚毅皆能守志；后者,坚毅正直者也未必能有,须得心胸坦然阔达,且持心清静不染，方可中通外直，不为世俗心所侵。”
沈清猗是在说莲，也是在说她们自己。
她和萧琮的婚姻是过去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萧琰和李毓祯的纠扯、和慕容绝的磨道，也是过去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正如莲茎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从心而过而不萦于心。这是她的心。
两人一笑，心中本无隙，此时更亲密。就像白玉无瑕，若切磋琢磨，会更圆润。两心相爱，就是两心融合，是长远又细致的修行，需要在岁月中经过无数的切磋琢磨，才会越来越圆润光滑，既保持自性又与对方圆满契合。
萧琰看着沈清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像圆润光泽的珍珠，“阿娘说，激情和浪漫是爱情中的珍珠，让爱情闪亮光泽，但珍珠不是每时都有，还会随着光阴遗失或者褪色失去光泽。两人相爱相处的细节是爱情的丝线，丝线细微不被人注意，却能将珍珠串起来，编织成为岁月屋子的珠帘，不会遗忘遗失，也不会褪色，因为它就挂在眼前，照亮了岁月这间屋子，也让爱情永远保持光芒。清猗，我们会是最好的爱人。”
沈清猗眸光潋滟，如池中一泓碧水，“是。我们是最好的爱人。”
你于我，是最好，我于你，也是最好。我们会在岁月里编织起无数的珠帘，那是我们的激情与浪漫，也是相爱中无数细致的妥贴。
……
晴光朗朗，小舟悠悠，一双俪影倒映水中。
萧琰摘了一只觉得最好的莲篷，凝水雾洗净，剥了一颗喂到沈清猗嘴边，自己也剥了一颗。沈清猗有些遗憾说道：“终不如吴兴莲子，少了一分清嫩，少了一分润甜。”
萧琰觉得很清香很润甜，胜过她以往吃的各种莲子，因心中有情，又有采莲遗心上人的寓意，吃着当然甜，再者神农山的水好、土质好，天地元气也比神农域之外浓郁得多，养出的莲子当然清甜，但家乡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在清猗心中吴兴莲子就是独此一份。萧琰懂这种心情，体贴又真心道：“以后咱们回吴兴了，就去采最清甜的莲子。”
沈清猗听到她说“回”就笑了，回家才说回，一对清眸含喜而笑，“好。回家我要告诉阿母，你是最好的爱人，最好的儿媳妇。”
萧琰闻言哈哈哈，这句话正是她在阿娘信中说的：清猗是最好的爱人，是您最好的儿媳妇。
“哎呀我现在就想寄信给阿娘了！”
沈清猗含笑说道：“快了，还有九日。”
萧琰手中还握着没吃完的莲蓬，顿时又兴致勃勃道：“清猗，你采个莲子，一会回去我画下来，这幅画也要寄给皇甫阿母。画题就写你说莲子那句话，这正是，园中采莲子，忆吴兴故味思亲人。”
沈清猗笑道：“好。”眸子一转又说道，“如此我也给你画一幅，就画你刚刚采莲子。”
萧琰眼睛眨了眨，笑道：“这幅画送给谁呀？”给阿娘吗？应该不是，清猗不会这么急。送皇甫阿母吗？应该也不是，要送也是送我们的双人合像，不会送我的单人画。
萧琰心想：也肯定不是送国公府的长辈，以前祖母父亲母亲过寿辰时，清猗可是作过画当过寿礼的，祖母父亲母亲看到这幅采莲图可不会认为是我自己画的，肯定能看出清猗的风格，画中人的感情肯定也能看出来——这不就露馅了吗。
沈清猗微笑说道：“你告诉你四哥后，这幅画就送去祖母的松鹤院里。”她仍然称长宁大长公主为祖母，对她的敬重和感情，超过沈氏的嫡祖母。
萧琰惊讶，“咦？”
祖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祖母不知道。”
沈清猗神色感叹，说道：“那一次从庭州回国公府，临行去道门前，我去松鹤院拜别祖母，祖母送了我一串道珠，当时说的话我后来细想，应该是祖母已有预料，我会留在道门，和你四哥会和离。往日在府中时，祖母没有说过多少话，对人心却看得通透，心境通达平和，自有天地。祖母送我的道珠，回到药殿我才知晓，这是师尊当年在长安赠给祖母的，祖母回赠给我，也如师尊当年对她的祝愿：持清静心，便是天地。”
道玄子前辈？萧琰惊讶睁圆双眸，原来祖母和清猗的师尊当年还有这等渊源，然后又扬眉笑开，觉得以祖母的品格，即使没有这番渊源，也是她老人家会做出的事，“祖母亲生只有一子，就是父亲，儿媳也是祖母的亲侄女，感情当然是深厚的，但父母母亲的性子都不似祖母，还有我们这么多孙子孙女，也没有一个性情似祖母的，国公府中，论清静澹泊，其实只有你似祖母。清猗，祖母很喜欢你。”
一直以来太夫人都很喜欢沈清猗，只是以太夫人清淡寡欲的性子，喜欢也是不外露的。
萧琰心性坦然，说话也坦然，“祖母是因为身份，不能和祖父和离，他们的婚姻就是责任。但重要的是，祖母有一颗清静心，无论在长安还是贺州，她的心都是清静自由的，梁国公府不是她的困笼。心自在，哪里都是天地。”
沈清猗点头说道：“祖母希望我也寻到自己的清静天地。她老人家是真正豁达的长者。”
“这就是中通外直呀！”萧琰拍手笑道。
如果父亲也这般“中通外直”就好了……萧琰想道，但要让父亲没有芥蒂的接受清猗，这不是也许，而是肯定没可能。
“先让父亲接受，这是小目标。”她说道，“以后再在相处中让父亲消除芥蒂，这是第二步。”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沈清猗却明白，微笑点头，“这比咱们修行的小目标和大目标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