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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8 章 348：伏首出祸，吾心不移
这是萧琰在元合庭领悟的有无道意,已经触及先天境界的道意。
萧迟挑了挑眉，“小琰琰，不错嘛！”
萧琰垂眸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刀,萧迟破她的刀意：清气定乾坤。并非是以力破她,也不是以先天境界的道意破她，反而是“以轻克重”。
道生一为太极,太极化阴阳为一生二，一阴一阳，清气定乾坤。她的有无道意是“一”，萧迟的“清气定乾坤”是二,二反克一，破了她道。这是以枝克干。萧琰又有明悟，实战中道意未必一定要高深，而在于道意的合适运用,用合适了,就可以“以小克大”，甚至“以弱胜强”。这对面临群攻很有用,对萧琰来说面对先天宗师的追杀也很有用。
“多谢夫子指教。”
萧迟笑眯眯的挨近脸，修长手指点了点脸颊，“亲这里感谢。”
萧琰：……
萧琮嘴角一抽咳一声。
萧凉眉一肃一步过去抬手将堂姊拉远，责备她一眼,严肃说道：【十七的气机可以转移视线一时。但瞒不住太久。】
萧迟斜眉,抬眼皮：【当然瞒不住太久。】
心里哼一声：仅靠萧氏，掩不住白虎星命的天机显现，但这只是萧氏的事儿吗？当然,必须,扯上道门剑阁梵音寺天策书院这四个有周天星辰大阵的,一齐打掩护。
萧迟神识传音三人：【阿凉，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道门拜会太清掌教。四郎尽快回贺州。】
说完身影消散在月华中。
萧琰盯着没眨眼，心里嘀咕：夫子的千里瞬移好像又精进了，将云之道意融入了？
“你们兄妹俩说说话。”
萧凉负手到涧边，看着遥远的星河，眼底隐有忧虑，心里思索着。
兄妹俩走出密林，立在一处月光照落的空地上，萧琰布了个谈话屏障，给萧琮解说他入道之事。
“阿兄感悟人道立心，立己道，引动天地气机，降临入道契机，得以入道。”
“阿兄入的是浩然道。”
……浩然道？！
萧琮惊讶，又有了然。
“天地有清气，也有浊气；有正气，也有邪气。武道和诸长生之道都是修清气，去浊气；佛道是修清气，去欲气；还有一种道，是修天地浩然之气，也是修人间正道之气，这就是浩然道。……阿兄以人道立心，心胸自生浩然之气，立心也践行，故引动人间浩然之气，继而引动天地浩然之气。”
“天地浩然，人间正道！”萧琮眼眸清亮透光，这正是——他的道。
“阿兄，浩然道入道很难，不是正常入道……一般入道是辟经脉丹田，修为达到了才辟紫府，浩然道入道就必须辟紫府，以浩然之气贯元神……需要有接近先天的神念相助……但元神排异，外力不可相助，除非天道法则认可的‘同质’……我和阿兄是……”
萧琰点点自己，指指星空中最亮的星，又指指萧琮。
她不能说出萧琮是星命，水流过就有印迹，话出口就有音迹，即使以神识说出，也会在天地中留下痕迹，或许就会被反天启派的易道与占星大能占算到这抹微弱的痕迹。
萧琮沉默了几分钟。
他神情严肃，没有因为自己是星命而得意自矜，喜是有的，因为他的道可以担负更大的责任，但也多了承担使命的沉重，他并不畏惧，却担忧自己入道太迟，拖了后腿。
萧琰说道：“阿兄不必忧心，浩然道的修行重心重行，与武道法道重积累，一步一步的进阶不同，浩然道的心意行意到了，就如禅宗顿悟，可一日而进。”
重在心意行意……萧琮思忖，豁然开朗，对浩然道的修行有了明悟：重在悟心行道，而不是勤学苦练静修动修。
萧凉回身走过来，神情肃然端方，神识传入两人紫府：【四郎入浩然道若暴露出去，必然会被怀疑为何能成功入道，元神先天强大是一个可能，但保不准兴平会有先天的疑心大，想到外力相助的可能，若联想到十七……也许就瞒不住了。为防万一，四郎立即回贺州为妥。待族中商议后，再定行止。】
萧琰赞同：【四哥，若暴露你就有危险了，咱们先回贺州吧。】
知道四哥是星命后，萧琰就开始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阁主说，她和李毓祯的星机被遮掩过，开辟紫府时与天道感应的星机触动也被遮蔽了，之后星命渐显，才遭到兴平会的刺杀。
阁主也说过，乌古斯那位大知者在慕容绝出生前，就见过寔楼丘，慕容绝一出生就被神庙大祭司遮掩了命机，一直到她晋阶洞真境之后一段时间，星机渐显，兴平会才测知到她的星命，秦岭追杀不是针对萧琰一人，也是解决慕容绝。慕容绝从剑阁出来，慕容家就态度积极的让她去乌古斯“寻母”，其中就有让她避开兴平会刺杀的因素。
四哥萧琮入道太突然，虽然封锁了元神气机，但引动的星机没法遮掩——第五个星命出现了！很难说兴平会不会测算到这个星机是四哥引动的。
萧琰心道，为周全计，还是尽快回贺州为好。
萧琮神情肃然又恳切，道：“做事最忌半途而废。巡查灾区，还得继续。我既已入道，更应该坚持始终，不能因为风险就退缩。还请七曾叔祖体谅。阿琰的关心，阿兄知道，心领了。”
萧凉皱眉。
萧琮继续道：“我没看过浩然道的功法，但心有浩然者皆不是为了长生，而是弘人间正道，必得知行合一，躬行践履。但凡大道者，未尝有不艰难的，临难而退，便若逆水行舟而折，道念受损，大道也不可能行。我既立道，心志更要坚毅。”他看妹妹一眼，微笑说道，“若说危险，十七才是危险，何尝不是勇锐前行。”
萧琰：“……”四哥以她说事，还真没法反驳。
她的道是道，四哥的道也是道。就算今次避了回去，难道以后都不出贺州了？
其实她明白四哥的性情，虽然温谦，但一旦拿了主意，就是坚刚不动。她不能因为关心就勉强四哥违心而行。
萧琰又想到浩然道的修行，只修炼浩然之气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立心弘道，“以浩然心，持浩然道，心行合一”，修行才会稳固，若有顾念踌躇不前，修行不进反退。
萧琰心念电转改了主意，点头说道：“阿兄说的是。这是你的道，无论多么艰难，面临多少危险，这是你的选择。”
萧琮展眉一笑，十七果然是最理解他的。
萧琰看向萧凉，神识传出道：【四哥心志坚毅，不会半途而废，此为道心恒常，不可动志。有请七曾叔祖费心。】
萧凉眉毛微展，神情端方稳重，心有赞许未显于外：心志坚毅，知难而进，这才是兰陵萧氏的世子。
【最迟，必须十月前回贺州。】
萧凉一锤定音。
“喏。”萧琮默算行程后应下，知险而进是勇，但行道可全下再知险不避就是莽勇了。
……
兄妹俩回到宿营地，还没过子夜，萧承忠见到二人平安归营，心里松了口气。
世子兄妹离营一趟只有萧承忠和守帐的两名亲信侍卫知道，得到萧琮吩咐后，均将此事“忘记”。
萧琰回到帐内就冥想调息，运转《太上玉清经》的养神篇，恢复消耗的神识，直到卯时出帐，打了一趟淬体拳，动静结合休养神识。
骑队今日拔营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萧琮加快了行程速度，不到辰时就出了焉支州地界，抵达博湖北湖，进入鄯善州。
鄯善州整个西南部都是洪灾区，只有建在高岗地势上的温岗县城和图布镇得以幸免，孔雀河流域遭灾的百姓都逃到了温岗县城中，临时安置点就设在城西。洪水已经退去，安置点正往城外迁，兴建更大更保暖的正式安置区，以度过这个寒冬腊月。因为时间紧，所有男女都忙了起来，按能力职业分工派任务，萧琮抵达时就见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悲痛仍然在人们心中没有消去，但生活没有绝望，工地上有吆喝有笑声，人们眼中有希望的光芒，因为毁去的家园会得到重建，灾难会过去，还有明天可以期待。
“活着就有希望。”萧琮和安置区的长者们说道。
是啊，活着就有希望。
萧琮带着军官们从安置区出来，骑队驰出一段路，回望仍在高岗上向他们挥手的百姓，萧琮也抬起手臂挥了挥，对骑队说道：“百姓们对重建家园有信心，对活着有期待，因为我们河西的百姓勤劳勇敢，有坚强活着的韧性，更因为——”
他目光扫过身边官兵的脸庞，“他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以民生为职责的官府，有一个强大的、以民生民强为使命帝国，有一个强大的、危难时刻可以依靠的军队！”
萧琰的传音术让他的声音贯入骑队每一人的耳中。
萧琮抬拳叩上胸膛，“我们是河西军，河西百姓是我们的父老，我们是大唐帝国的军人，保卫帝国，守卫家园，守护百姓，是我们的使命，能被百姓信任托付生命，是我们军人至高的荣光！”
骑队沉默片刻后举臂叩胸。
“荣光！”
“荣光！！”
“荣光！！！”
骑队疾驰如风，心中烈烈如火。
……
萧山，讲武谷。
竹楼清静，风声啸啸，萧凉的身影出现在竹屋内。
她沉吟一会，发出一道神识，然后出现在讲武塔内。
讲武塔矗立在天穹下，尖塔下的最高层也是天穹式的内顶，大阵运转，白日里肉眼不可见的星空正映射在天穹上。
星空下很空荡，只坐着一位老者，正安静的打着棋谱，容颜看着十分苍老，时间在他脸庞上留下了印迹，眼睛却很清亮，透着一种精神，时间的悠长只会让思想的光芒更加明晰。
老者弹出一枚棋子，光影微荡，荡出一道门，萧迟抬步入内。棋子回落到棋盘上，下一霎，棋子皆不见，棋盘干净空荡。
萧迟走过去行礼坐下，从袖里乾坤取出寻星盘，搁到空荡的棋盘上，“昨夜，萧琮入道。”
老者看着寻星盘中央明亮恒定的星光，笑了笑，“原来是这孩子。先贤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诚如斯言。”
谁能想到，萧氏的命星，会是一个弱冠之年才脱离病榻的孱弱青年呢？
老者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一切“意外”的发生，都必有其道理。
萧迟眸光有些许冷锐，说道：“四郎入的道，是浩然道。”
老者抬了抬眉，一枚白子出现在指间，“嗒”一声轻落在棋盘上，他笑了笑，说道：“原来，墨尊的信是这个意思。”
墨尊离去前，萧迟见过这位尊者，这封信正是她从墨尊手中接过，除了老者，信中内容只有她知道。
“五方四灵”。
正是这四个字，让萧迟昨晚豁然贯通，想通了这一代的星命不是四灵，是五方四灵，是来自两个百年前的人意谋运。
“圣高武啊……”
老者也喟叹一声，声音里有敬，也有被这位圣君谋算的感叹。
他抬手又落下四枚棋子，落在第一枚白子的东南西北四方。
“十七的星命显现，我们看不出什么。李昭华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其中的紫微命。慕容千山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其中的破军命。直到，沈至元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明显的朱雀命，我们这才恍悟：这一代的星命，很可能是四灵。”
——李毓祯的星气紫青交织，应是紫微之气和青龙之气。慕容绝的星气黑幕之下血红，是玄武破军。沈清猗的星气是明显的朱雀离火之气。由此回看，萧琰的星气，虽说还是不分明，却可推出应是四灵之一的：西方白虎。
但萧琰不是。
老者笑了，一点中间那枚白子，变得透明如琉璃，内蕴五色。
“原来不止四灵，是五方四灵。”
萧迟挑了挑眉，“小琰琰，不错嘛！”
萧琰垂眸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刀,萧迟破她的刀意：清气定乾坤。并非是以力破她,也不是以先天境界的道意破她，反而是“以轻克重”。
道生一为太极,太极化阴阳为一生二，一阴一阳，清气定乾坤。她的有无道意是“一”，萧迟的“清气定乾坤”是二,二反克一，破了她道。这是以枝克干。萧琰又有明悟，实战中道意未必一定要高深，而在于道意的合适运用,用合适了,就可以“以小克大”，甚至“以弱胜强”。这对面临群攻很有用,对萧琰来说面对先天宗师的追杀也很有用。
“多谢夫子指教。”
萧迟笑眯眯的挨近脸，修长手指点了点脸颊，“亲这里感谢。”
萧琰：……
萧琮嘴角一抽咳一声。
萧凉眉一肃一步过去抬手将堂姊拉远，责备她一眼,严肃说道：【十七的气机可以转移视线一时。但瞒不住太久。】
萧迟斜眉,抬眼皮：【当然瞒不住太久。】
心里哼一声：仅靠萧氏，掩不住白虎星命的天机显现，但这只是萧氏的事儿吗？当然,必须,扯上道门剑阁梵音寺天策书院这四个有周天星辰大阵的,一齐打掩护。
萧迟神识传音三人：【阿凉，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道门拜会太清掌教。四郎尽快回贺州。】
说完身影消散在月华中。
萧琰盯着没眨眼，心里嘀咕：夫子的千里瞬移好像又精进了，将云之道意融入了？
“你们兄妹俩说说话。”
萧凉负手到涧边，看着遥远的星河，眼底隐有忧虑，心里思索着。
兄妹俩走出密林，立在一处月光照落的空地上，萧琰布了个谈话屏障，给萧琮解说他入道之事。
“阿兄感悟人道立心，立己道，引动天地气机，降临入道契机，得以入道。”
“阿兄入的是浩然道。”
……浩然道？！
萧琮惊讶，又有了然。
“天地有清气，也有浊气；有正气，也有邪气。武道和诸长生之道都是修清气，去浊气；佛道是修清气，去欲气；还有一种道，是修天地浩然之气，也是修人间正道之气，这就是浩然道。……阿兄以人道立心，心胸自生浩然之气，立心也践行，故引动人间浩然之气，继而引动天地浩然之气。”
“天地浩然，人间正道！”萧琮眼眸清亮透光，这正是——他的道。
“阿兄，浩然道入道很难，不是正常入道……一般入道是辟经脉丹田，修为达到了才辟紫府，浩然道入道就必须辟紫府，以浩然之气贯元神……需要有接近先天的神念相助……但元神排异，外力不可相助，除非天道法则认可的‘同质’……我和阿兄是……”
萧琰点点自己，指指星空中最亮的星，又指指萧琮。
她不能说出萧琮是星命，水流过就有印迹，话出口就有音迹，即使以神识说出，也会在天地中留下痕迹，或许就会被反天启派的易道与占星大能占算到这抹微弱的痕迹。
萧琮沉默了几分钟。
他神情严肃，没有因为自己是星命而得意自矜，喜是有的，因为他的道可以担负更大的责任，但也多了承担使命的沉重，他并不畏惧，却担忧自己入道太迟，拖了后腿。
萧琰说道：“阿兄不必忧心，浩然道的修行重心重行，与武道法道重积累，一步一步的进阶不同，浩然道的心意行意到了，就如禅宗顿悟，可一日而进。”
重在心意行意……萧琮思忖，豁然开朗，对浩然道的修行有了明悟：重在悟心行道，而不是勤学苦练静修动修。
萧凉回身走过来，神情肃然端方，神识传入两人紫府：【四郎入浩然道若暴露出去，必然会被怀疑为何能成功入道，元神先天强大是一个可能，但保不准兴平会有先天的疑心大，想到外力相助的可能，若联想到十七……也许就瞒不住了。为防万一，四郎立即回贺州为妥。待族中商议后，再定行止。】
萧琰赞同：【四哥，若暴露你就有危险了，咱们先回贺州吧。】
知道四哥是星命后，萧琰就开始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阁主说，她和李毓祯的星机被遮掩过，开辟紫府时与天道感应的星机触动也被遮蔽了，之后星命渐显，才遭到兴平会的刺杀。
阁主也说过，乌古斯那位大知者在慕容绝出生前，就见过寔楼丘，慕容绝一出生就被神庙大祭司遮掩了命机，一直到她晋阶洞真境之后一段时间，星机渐显，兴平会才测知到她的星命，秦岭追杀不是针对萧琰一人，也是解决慕容绝。慕容绝从剑阁出来，慕容家就态度积极的让她去乌古斯“寻母”，其中就有让她避开兴平会刺杀的因素。
四哥萧琮入道太突然，虽然封锁了元神气机，但引动的星机没法遮掩——第五个星命出现了！很难说兴平会不会测算到这个星机是四哥引动的。
萧琰心道，为周全计，还是尽快回贺州为好。
萧琮神情肃然又恳切，道：“做事最忌半途而废。巡查灾区，还得继续。我既已入道，更应该坚持始终，不能因为风险就退缩。还请七曾叔祖体谅。阿琰的关心，阿兄知道，心领了。”
萧凉皱眉。
萧琮继续道：“我没看过浩然道的功法，但心有浩然者皆不是为了长生，而是弘人间正道，必得知行合一，躬行践履。但凡大道者，未尝有不艰难的，临难而退，便若逆水行舟而折，道念受损，大道也不可能行。我既立道，心志更要坚毅。”他看妹妹一眼，微笑说道，“若说危险，十七才是危险，何尝不是勇锐前行。”
萧琰：“……”四哥以她说事，还真没法反驳。
她的道是道，四哥的道也是道。就算今次避了回去，难道以后都不出贺州了？
其实她明白四哥的性情，虽然温谦，但一旦拿了主意，就是坚刚不动。她不能因为关心就勉强四哥违心而行。
萧琰又想到浩然道的修行，只修炼浩然之气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立心弘道，“以浩然心，持浩然道，心行合一”，修行才会稳固，若有顾念踌躇不前，修行不进反退。
萧琰心念电转改了主意，点头说道：“阿兄说的是。这是你的道，无论多么艰难，面临多少危险，这是你的选择。”
萧琮展眉一笑，十七果然是最理解他的。
萧琰看向萧凉，神识传出道：【四哥心志坚毅，不会半途而废，此为道心恒常，不可动志。有请七曾叔祖费心。】
萧凉眉毛微展，神情端方稳重，心有赞许未显于外：心志坚毅，知难而进，这才是兰陵萧氏的世子。
【最迟，必须十月前回贺州。】
萧凉一锤定音。
“喏。”萧琮默算行程后应下，知险而进是勇，但行道可全下再知险不避就是莽勇了。
……
兄妹俩回到宿营地，还没过子夜，萧承忠见到二人平安归营，心里松了口气。
世子兄妹离营一趟只有萧承忠和守帐的两名亲信侍卫知道，得到萧琮吩咐后，均将此事“忘记”。
萧琰回到帐内就冥想调息，运转《太上玉清经》的养神篇，恢复消耗的神识，直到卯时出帐，打了一趟淬体拳，动静结合休养神识。
骑队今日拔营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萧琮加快了行程速度，不到辰时就出了焉支州地界，抵达博湖北湖，进入鄯善州。
鄯善州整个西南部都是洪灾区，只有建在高岗地势上的温岗县城和图布镇得以幸免，孔雀河流域遭灾的百姓都逃到了温岗县城中，临时安置点就设在城西。洪水已经退去，安置点正往城外迁，兴建更大更保暖的正式安置区，以度过这个寒冬腊月。因为时间紧，所有男女都忙了起来，按能力职业分工派任务，萧琮抵达时就见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悲痛仍然在人们心中没有消去，但生活没有绝望，工地上有吆喝有笑声，人们眼中有希望的光芒，因为毁去的家园会得到重建，灾难会过去，还有明天可以期待。
“活着就有希望。”萧琮和安置区的长者们说道。
是啊，活着就有希望。
萧琮带着军官们从安置区出来，骑队驰出一段路，回望仍在高岗上向他们挥手的百姓，萧琮也抬起手臂挥了挥，对骑队说道：“百姓们对重建家园有信心，对活着有期待，因为我们河西的百姓勤劳勇敢，有坚强活着的韧性，更因为——”
他目光扫过身边官兵的脸庞，“他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以民生为职责的官府，有一个强大的、以民生民强为使命帝国，有一个强大的、危难时刻可以依靠的军队！”
萧琰的传音术让他的声音贯入骑队每一人的耳中。
萧琮抬拳叩上胸膛，“我们是河西军，河西百姓是我们的父老，我们是大唐帝国的军人，保卫帝国，守卫家园，守护百姓，是我们的使命，能被百姓信任托付生命，是我们军人至高的荣光！”
骑队沉默片刻后举臂叩胸。
“荣光！”
“荣光！！”
“荣光！！！”
骑队疾驰如风，心中烈烈如火。
……
萧山，讲武谷。
竹楼清静，风声啸啸，萧凉的身影出现在竹屋内。
她沉吟一会，发出一道神识，然后出现在讲武塔内。
讲武塔矗立在天穹下，尖塔下的最高层也是天穹式的内顶，大阵运转，白日里肉眼不可见的星空正映射在天穹上。
星空下很空荡，只坐着一位老者，正安静的打着棋谱，容颜看着十分苍老，时间在他脸庞上留下了印迹，眼睛却很清亮，透着一种精神，时间的悠长只会让思想的光芒更加明晰。
老者弹出一枚棋子，光影微荡，荡出一道门，萧迟抬步入内。棋子回落到棋盘上，下一霎，棋子皆不见，棋盘干净空荡。
萧迟走过去行礼坐下，从袖里乾坤取出寻星盘，搁到空荡的棋盘上，“昨夜，萧琮入道。”
老者看着寻星盘中央明亮恒定的星光，笑了笑，“原来是这孩子。先贤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诚如斯言。”
谁能想到，萧氏的命星，会是一个弱冠之年才脱离病榻的孱弱青年呢？
老者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一切“意外”的发生，都必有其道理。
萧迟眸光有些许冷锐，说道：“四郎入的道，是浩然道。”
老者抬了抬眉，一枚白子出现在指间，“嗒”一声轻落在棋盘上，他笑了笑，说道：“原来，墨尊的信是这个意思。”
墨尊离去前，萧迟见过这位尊者，这封信正是她从墨尊手中接过，除了老者，信中内容只有她知道。
“五方四灵”。
正是这四个字，让萧迟昨晚豁然贯通，想通了这一代的星命不是四灵，是五方四灵，是来自两个百年前的人意谋运。
“圣高武啊……”
老者也喟叹一声，声音里有敬，也有被这位圣君谋算的感叹。
他抬手又落下四枚棋子，落在第一枚白子的东南西北四方。
“十七的星命显现，我们看不出什么。李昭华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其中的紫微命。慕容千山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其中的破军命。直到，沈至元的星命显现，我们看到了明显的朱雀命，我们这才恍悟：这一代的星命，很可能是四灵。”
——李毓祯的星气紫青交织，应是紫微之气和青龙之气。慕容绝的星气黑幕之下血红，是玄武破军。沈清猗的星气是明显的朱雀离火之气。由此回看，萧琰的星气，虽说还是不分明，却可推出应是四灵之一的：西方白虎。
但萧琰不是。
老者笑了，一点中间那枚白子，变得透明如琉璃，内蕴五色。
“原来不止四灵，是五方四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