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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四条性命皆因我而起


    陆颜一乐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不连累我,你也不能露宿街头啊?总是要接触人的嘛。”

    岑越缓缓道:“我是决定今晚先找家客栈,住上一晚,明日就去官府告官的。”

    不料,陆颜一神色转冷,略显有些轻蔑:

    “你去官府报案,就你这桩案子,最后还是得回到我手上。说不定官府人周转的时候,你已经被人杀了,所以咱就别绕圈子了行吧。姜婆,收拾一下客房给两位客人吧。”

    姜婆幽幽看了陆颜一一会,只得到好。甚知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陆颜一从椅子上站起,一头秀发身后一甩,灵动美艳。歪过头冲岑越莞尔一笑,问:“会下棋么?”

    岑越没想到陆颜一会问这个问题,震惊一会儿,才说道:“略懂一些。”

    陆颜一高兴了。

    “那么,来里面那间房间,陪我玩一玩吧。”

    被邀请留宿,就已经是岑越大为意想不到的了。进入里室更是让他意外之余,有些拘束。

    这间房似乎是这位陆店主平时读书戏耍用的屋子。一半是书柜,一半摆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花样奇怪的纸牌,色子,叠纸,套环,万花筒……简直什么都有。

    再看那书柜里的书,内容也是五花八门。解剖书,昆虫书,怪谈,密话,春宫图……岑越一下脸有点僵——总之,这类不该有的都有。唯独女子读的《女诫》《内训》等等,一概没有。

    但是岑越却觉得,这也颇好。

    “岑公子请坐。”陆颜一拉过棋台,请岑越坐下,递过竹盒。

    岑越将黑子拿来,棋局开始。

    许多来回之后,岑越发现这陆颜一棋艺不凡,且十分怪异,路术与人们常用的有着很大差别,似乎自成一派,但攻势却很猛,棋如其人,有些咄咄逼人。

    “你知道么,下棋,是最容易看出人的性格的。”陆颜一道。

    岑越犹疑了一下,才落下下一个黑子,嗯了一声,“请店主赐教。”

    陆颜一道:“你似乎并不是经常下棋,但棋艺高超,证明你人其实很聪明。方才听你们说白斩鸡里有断肠草。这种毒不了解的人,是绝对不能很快辨别出来的。小小做一个猜测,岑公子学医,还是家中有人学医?”

    岑越起先有些惊愕,后而才佩服道:“店主真是一双慧眼,家父家母是经营药材铺的,于是我也懂些医术。”

    陆颜一笑了笑,继续道:“另外,你棋风十分正直。不论我路术如何奇怪,如何步步相逼,你都正向破解,不愿使些市井人的手段,这代表你人也很正直。下棋都如此正直的人,确实不像会惹到人的人。那么,向你寻仇的人,会不会使因为你的家人呢?”

    岑越答:“家父家母都是正派的人。药材店也一向以救人为重,并不在意盈利,未曾出过什么差池。想来也当没有什么仇敌。”

    说着,他落了棋。

    陆颜一看了眼棋盘,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看着他的表情,好一会之后,岑越才发现自己看漏了一个简单的棋子,导致这盘棋已经举步维艰了。

    “要不你再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没说,或者隐瞒过什么?”陆颜一脸上荡着笑。

    岑越安静了许久,才自叹不如,那张冰霜一般的脸忽然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什看来什么都被店主看破了。我……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

    据说是因为从山上滚了下来,撞了脑子,他失忆了。

    醒来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却成为纠缠他的梦魇。而且梦魇里并不是山中,而是水里。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溺水的梦。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出现。

    他不说,只是不愿让人觉得是自己是一个被过往经历困住的人。

    却没想到,这件事被这少女一眼看穿。

    岑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所以,或许在那之前,家父家母有什么仇人也未曾可知。但是以我的判断,他们绝不是做坏事的人。就算真要寻仇,也不应当时隔这么多年才来。”

    陆颜一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那么你母亲临走时,交代你去找的那个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岑越沉思片刻,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装着许多金银珠宝的盒子和一枚画轴。

    “具体事情并不太知晓。家母之说恩家当初对她有着救命之恩。这些是家母走之前,留下来的物品。家母说,想答谢恩家,便叫我把这些带着找到他们。其中还有一张在康城的房契。另有一副画轴,据说是名家手笔,价值连城,只可惜因为之前的意外落水,恐怕已经损坏了。”

    陆颜一拉开卷轴,是一副雏鸟画像。

    一只小巧的金羽雏鸟在巢中展翅,欲向远方飞行。

    画卷侧面提着一行字,寓意大致是心存正念,飞向远方的意思。

    陆颜一从画卷最顶端看向最低端,忽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注意到这点笑意,岑越投来了一个疑问的目光。

    陆颜一却将卷轴一卷,摇头说,没什么,玩累了,结束去睡觉吧。

    岑越始终觉得,自己真在陆颜一的店内留宿不好,怕使对方受伤,于是再次提出还是去外面的客店好了。

    却被陆颜一否认了。

    “没关系,给你探案,我觉得比较开心。”陆颜一说,“你知道么,你是唯一一个看着我,还叫我店主的人。”

    每一个来店里的人,在她面前都改了口,要么叫姑娘,要么叫丫头。叫的挺亲切,语气里却都是一副轻蔑的态度。就像说,你个女子却来开探案店,这不是胡闹么。

    第一个尊重她的客人,她能不特殊照顾么?

    她想。

    岑越定定得看着陆颜一,许久之后,才忽然意识过来,连忙转过头。

    耳侧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