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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祈天灯

    煦和楼,这座楼是饭馆,看戏,品茶,客栈,酒馆,赌坊于一体的综合楼。

    背后的主子据说与国师有关。

    百姓权贵皆会涌向此地,尤其在这上元佳节。

    “今儿个晚上怜珂姑娘又会唱什么戏?”

    “听说是《假千金》,她一人分饰两角呢!”

    “这倒是又玩了新花样。”

    这是韩淮与京内一干权贵公子小姐包的厢房,从窗口就能看到楼下边的戏台子。

    “羽儿,靠过来些。”韩淮用指尖捻起一块五杏糕,神情愉悦地抵到任羽唇角。

    “淮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再这样喂我吃东西了!”娇俏的少女身穿着一身翠绿锦缎镶兔毛小袄,糕点被她一口吃在了嘴里,鼓鼓的像只小兔,口齿不清地撒着娇。

    “咳——知道了。”韩淮温柔地笑着,心里因这娇俏美人泛起一阵阵涟漪。

    “这候府千金就是不一样,冷面冷情的韩尚书总是能为任大小姐化为绕指柔。”

    此言出自林将军府嫡子,混世小霸王林归帆,他戏谑地打量腻腻歪歪的两人。

    这京城可是传遍了候府千金与韩淮的流言蜚语,若最后这韩尚书没娶,倒是有好戏看了。

    任羽的脸颊上浮上霞光,羞得瞪了瞪林归帆:“你莫要瞎说,淮哥哥一向待人温和!”

    虽说淮哥哥的确只待她一人这般好,但女子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娘亲说过,男人就需吊着,现如今她只将韩淮当哥哥呢,怎生能被说这般说道!

    “那你这一口一个淮哥哥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坏哥哥呢。”林归凡学着任羽的腔调,怪声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韩淮是什么品味,喜欢这种黏糊糊的。

    大红的灯笼,火红的绸缎挂满了戏台。三两伙计往台上搬着什物,皆为所需道具。

    花样繁多的灯笼被摆放在戏台周围,围成了灯花长廊。据说一会儿要根据《假千金》这场戏的内容,猜灯谜。

    韩淮听着林归凡的话没有应声,仍旧将视线放在任羽身上。温柔的神色下是遮不住的野心。

    这是他从小就想养的小金丝雀,京都坊间流传的关于他们私交甚密的传闻也是他放出去的,待她及笄,娶了回来便能好好的关在府上了。

    任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像无赖一般的林归凡。“淮哥哥,你说说他呀!”她娇纵地拉了拉韩淮的衣袖,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天真无邪。

    “林兄,慎言。”

    “韩某与任姑娘自小一起长大,自然亲近得很。”韩淮神色冷淡地说道,视线与林归帆对上,眼神无波。

    林归凡心里嘀咕:近几年,这韩淮情绪控制得越发好了,无论何事皆泰然处之。

    以前要是随意地打趣任羽,这人还会凶狠地盯着他,似狼崽子一般想冲上来撕咬。

    现在如今无论如何煽动,都不会有情绪波动。现在韩淮给他的感觉像林中的蟒蛇,冰冷又危险。

    这厢,阿满已经急忙赶回了相府。想着方才的贵气少年,心跳却无法遏制地加速。是慌乱,是恐惧。

    经过韩淮一事,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偶遇权贵公子哥不会是什么好事。

    幼时碰到韩淮,她还对娘亲说是他是一位好心的大哥哥。

    小时不知为何韩淮要带她回府,甚至他提出如果跟着走就会治好阿娘的病。

    她年纪小也没多想,只念着若韩淮能够治好阿娘她就跟着他。

    但她被带回相府后,没多久就被遗忘了,在相府里的生活比在家时还困难。

    想念阿娘的时候,还会想起韩淮将她从商贩解救时说的那句“这街头的偷儿,倒是生了一副贵人相。”

    这句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在相府生活的这些年,偶然的一次机会,她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年相府举行了一场文轩宴,据说是京城有名气的公子哥与千金皆会收到拜帖,受邀参与这场宴会。

    那时她还未被掌勺的王嬷嬷发现,尽管有红棉给她送饭菜,每天仍旧饿着肚子。

    宴会那天,东厨做了许多吃食,权贵们自然是来结交好友的,吃食都未动几分。

    她耐不住饥饿,从那破败的屋子,顺着香气到了举行宴会的地方,幸有草木遮挡住她幼小的身躯。

    “淮哥哥,你府上的这五杏糕可真难吃。”阿满只听见女孩子娇娇软软的撒娇声。

    “下次我一定带羽儿去煦和楼吃。”素来冷漠的韩淮声音温和,似坚冰融成了水,这是阿满从未听过的语调。

    她好奇地从这草木的缝隙瞧过去,只见韩淮大哥哥的身旁坐着一位娇小姐,年纪虽小,却娇艳如花。

    还有几个婢女贴心地伺候着,那位娇小姐微微撅着嘴,而韩淮的脸上挂着十分愉悦的笑。

    忽然,有东西向她这边砸了过来,“淮哥哥,那草丛里是有猫儿吗?”

    她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发现扔过来的是糕点,是被那位娇小姐厌弃的糕点。

    “傻羽儿,我府上可未曾养猫。你若是想养,淮哥哥我明日便送你一只。”韩淮漫不经心地向她这边瞟了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了任羽身上。

    阿满呼吸都放缓了,眼睛瞪得圆圆的,透过缝隙看着那两人交谈。

    应该没有发现她,她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被娇小姐尝了一口,便嫌弃地扔掉的五杏糕。

    在手里握着的时候,有点高兴又紧张地原路跑回了那间破败的屋子。

    她张开手,糕点有点化了,灰尘已经黏在上面下不去了。她也不顾及,小口小口地抿着,但一块糕点就方块大小,很快就吃完了。

    阿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掌心,这是她来候府后吃的第一块糕点,甜甜的就是有点涩。

    甜的是糕点,涩的是泪水。

    她、她想阿娘了。

    小阿满难过,屋子又透风,她有些冷了,将自己蜷缩成小小地一团,待在墙角。

    之后红棉给她送饭菜的时候,菜肴也丰富了许多,想必是有宴会的缘故。

    阿满问了问今日的宴会韩淮少爷身旁的人是谁。

    红棉告诉她那是侯府千金任羽,说韩淮与其很是亲近,自从少爷回府就常与候府往来。

    她还开玩笑地说道:“阿满与那侯府姑娘长得倒是挺相似呢。”

    阿满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与韩淮说过的那句话作对比。

    再后来,这样的话,阿满一点儿都不陌生了。

    任羽来相府的日子很是频繁,阿满也时不时被许多婢女小厮戏弄,“瞧瞧那阿满的长相,与那侯府的娇小姐多相似啊!”

    “我们叫你一声千金小姐敢应吗?”

    “啧啧啧,可惜了,是条贱命。”

    她不喜欢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渐渐地便不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也不愿露出容颜给他人瞧。

    后来长期跟着王嬷嬷,整日磨炼厨艺,就待在那片小天地烧火做饭。只有红棉会来与她谈心闲聊。

    知晓她不喜有人将她与任羽容貌做比较,就不再提容貌相似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