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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粒不止一次想回到她八岁之前。

    那是她最骄傲的时光了,父母眼里最优秀的女儿,老师捧在手心里最器重的班干部。那时的陈粒走路都是昂头挺胸的,回家的一路上总是有人指着她说,那不是陈长的女儿吗?整个涑水街里最漂亮的女孩。

    多少人想凑到她跟前闲聊几句,但都被她不冷不热的揶揄回去。

    女大十八变,有的升值,有的却贬值,譬如陈粒就是后者。时光跳过平淡的国初,到了高一,陈粒早已不是当初班里的尖子生了,成绩处于中下游,在人群中早已不再那么显眼了。

    因为长期生活不自律,经常熬夜看剧,她眼睑下方有了像是僵尸身上独特的黑色,头发也总是干枯无光,脸上的痘痘也总是消了又长。

    追陈粒的男生,不是个子低就是长了龅牙的。陈粒性子也越来越浮躁,不再清冷的躲在树下翻看名著,而是和舍友k歌聊明星八卦。

    陈粒知道,她此时,俗不可耐,堕落无比。

    她想,会有人来拯救她的。

    二

    那个恩人真的出现了。

    刚开学都有一个必备项目,就是军训。在浓绿皮的操场上,陈粒第一次见到了奇北,那时候,她半攀着地,把后背和臀部拱起的很高,假样的在做着俯卧撑。不像身边的奇北,身体形成一条平行线,起伏的带着节奏,做一个是一个。

    陈粒叫苦不迭,从来只听军训苦,不曾想真的太严格了,她只不过刚刚正步走的时候反应慢了半拍,打乱队形,就被教官揪出来,站在一旁被罚做俯卧撑了。

    她一边身体随意的跟随胳膊上下摇晃,一边盯着旁边的奇北看。他的眉黑的发亮,眼睛不大却像里面藏着光,理着寸头,戴上军绿色帽子和一身的迷彩服后,整个人就像神的姿态,浑身都是与俗物不一样的光。

    奇北做了大概四十个后,脸开始冒虚汗,一旁的陈粒看到他嘴唇愈发干燥,整个人动作也越来越缓慢,一时情急,陈粒便站了起来,对一旁的教官大声说道,“报告警察叔叔,我,我好渴。”

    教官居高临下的一声吼叫“他们就不渴吗?站回去。”就把陈粒吓个半死。

    “可法律规定适度军训,再做我会渴死的。”陈粒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维权知识了。

    教官听了脸色很难看,这才让陈粒和奇北站回位置,陈粒暗自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好久。

    接下来开始练习正步走的时候,这次队伍的位置换了好多,徐教官这边共十一排,每排六个人。奇北这次被分配到陈粒的前一排。陈粒终于知道刚刚为什么奇北会被罚俯卧撑了,因为他是惯性同位,也就是,摆左手的时候抬起的是左腿,这很别扭,教官开始喊口令,他在那一排显得特别突兀,因为步调不一。

    教官站在奇北面前,不断拍打他的手指挥,示意抬左腿,示意出右腿。但惯性走位一时半会不可能改变,教官烦了,让奇北出列独自站在一边练习。陈粒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等轮到她这一行出列走正步的时候,她也学着奇北的样子,同时得到了跟奇北一样的待遇。

    一时之间,其他人形成一个包围圈,独独中心留着陈粒和奇北。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被关在栅栏里让人观赏的动物,她脸色胀红,鬓发都是汗,湿湿的贴在脸上,从来不知道被这么多人盯着的滋味。

    两人一直到午饭的时候都还没有矫正好正步走。等下午整理内务完后,陈粒出了宿舍门,猛然抬头看到奇北还在操场上练习,这次他做了分解动作,摆左手,然后抬右腿,放下,摆右手,然后抬左腿。

    但是这样的慢动作也不能矫正天生的残疾,几分钟后,奇北将自己放倒在草坪上,头枕在双臂里。陈粒大步走去,也学着奇北的模样做起了分解动作。

    “别装了。”奇北突然睁开眼,略转了下头眯眼打量着陈粒。“我知道你是正常的。”

    陈粒憨憨一笑,在离奇北几步的距离下盘腿坐在地上。

    “你叫什么?”奇北继续枕着胳膊懒洋洋的问道。

    “陈粒,耳朵陈,果粒的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