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从人群里杀出来的达芙撞一趔趄，艾沃尔扭头一脸茫然，达芙死死扣着她的胳膊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直到走出长屋摆脱吵闹艾沃尔才问：“又在躲雷尔德？”

    达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动我……之前兰蒂芙直接把我要走了。”

    “所以你现在是兰蒂芙的奴隶了。”

    达芙摇摇头：“兰蒂芙把我送给你了，当然……还没问过你的意思。”

    艾沃尔突然陷入沉默。

    达芙立刻紧张起来：“你……你不想要我吗？不打算带我走了？”

    艾沃尔仍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花了点时间整理措辞：“跟着兰蒂芙也许更好。”

    达芙的指甲猛地抠进艾沃尔的胳膊里急道：“可是……可是我想跟着你呀！”

    艾沃尔垂眸瞥了她一眼，只见达芙大眼睛眨着巴巴瞅着艾沃尔，她只得无奈别开头：“那行吧。”

    达芙立马笑开花，走路都开始一蹦一跳，艾沃尔尝试把胳膊从达芙的爪子里抽出来，用力扯了两下胳膊达芙抱得更紧了，艾沃尔刚想用另一只手推开达芙，就见她那双大眼睛巴巴望着自己，水汪汪的眸子里疑惑中透着几分委屈，艾沃尔那只刚摁住达芙肩头的手无论如何再使不出力气，只好讪讪收回。

    ……算了，总不能把她一脚踹开，随便吧。

    艾沃尔无奈别过脸，于是达芙就这么挂在她胳膊上“走路”，完全不在乎她身上这扑鼻血腥味。

    达芙莫名想起了件奇闻轶事，某地伯爵夫人白天独自一人在集市闲逛居然被蓄谋已久的歹徒两人直接扛起来掳上长船溜之大吉，至今下落不明，而现在她走在这么条没有行人的寂静夜路上居然丝毫不慌，无所畏惧，这种体验真是太神奇了。

    唯一令她在意的是无论何时向艾沃尔投去目光她的侧脸看起来总是神情严峻，愁眉不展，明明刚刚在长屋大厅里已经出够了风头，但那些足以令年轻人沾沾自喜许久的风光对她而言似乎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既然如此她去猎鹿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享受狩猎的乐趣？如果是这样大可以把猎物自己留下。

    那她现在又是在想什么？一副所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兰蒂芙。

    她并不快乐。

    艾沃尔确信这一点，哪怕她脸上端起的微笑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无可挑剔的端方让近在咫尺的艾沃尔看着直想皱眉。她自己无法忆起所谓欢欣喜悦是什么滋味，但至少见过别人脸上真情实意的流露，见过别的姑娘结婚的模样，真情流露是不会像兰蒂芙表现这样精致端正的。

    其实兰蒂芙不认可这桩婚事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不知为何她那张妆容精致，好似面具般的端丽面庞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当然如此一来她脑海中出现的就不止是那副面容而已了。

    她父母是不是对她说过她和西格德的结合，会给双方氏族带来莫大的好处？把领民的福祉和安康都加诸于这婚姻之上，把她的任何可能表现出的不满都扣上任性的帽子。

    她是信了这说辞，还是看穿了真相呢。

    不管是哪种……她都无力改变。

    回屋的一路上艾沃尔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达芙不敢说也不敢问，总而言之换了主人的喜悦足够她沉浸其中很长一段时间，她实在没什么不满足。

    进门后两人费了些功夫把艾沃尔身上的雪全拍掉，达芙立刻去生火，等她抱了炭来准备点火时艾沃尔已经仰面朝天躺在铺了兽皮的长椅上，一条腿架在扶手上一条腿随意搭在地上，胳膊搁在脑门上盯着天花板不知在出神想什么。达芙已经习惯这位新主人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庆幸她没有过问为什么床褥全换过了，点着火侧过脸嘱咐道：“等我点了炉火你在这儿休息下，水烧好了我叫你。”

    没有回应。

    达芙扭头一看，将眼眨了又眨，确认艾沃尔已经睡着了。

    这……这也太快了。

    所以今天……不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