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62章 亲密

    第二天,闻欣没有去上班。

    即使她看上去浑身是劲的样子,虞万支也没敢掉以轻心,实在是昨天被她吓得不轻,只能哄着说:“你这样我怎么安心工作?”

    提心吊胆,生怕她晕倒在岗位上。

    这话一出,闻欣也不好再倔强,只能往床上一躺说:“行,那我今天就好好歇歇。”

    虞万支长松口气,到家属院门口给她买早饭回来,又要再叮嘱一遍说:“多喝水,风扇使劲开,知道吗?”

    闻欣慢慢推着他往外走说:“行啦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把门虚掩着,从缝隙里只露出半张脸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上去像是大人一出门就要干坏事的样子。

    虞万支只觉得自己操碎心,手指在她眼皮上轻轻一点,好多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还是都咽回去,转身下楼梯。

    闻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咔哒锁好门,因为是久违的惬意,一时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她先是咬着馒头踱步到窗边看,很快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自行车棚里。

    本来两个人一起出门的话,虞万支是没有这习惯,但今天他是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就看到她,恨不得上楼再把人搂在怀里哄两句。

    两个人都有好视力,彼此的脸好像清晰可见,闻欣的手大力地挥舞着,笑得露出八颗牙。

    虞万支怕吵到邻居,也是伸长手作为回应,跨上自行车朝外骑去。

    闻欣又看一会才收回目光,在属于两个人的小家里打量着。

    她拿起扫把想劳动一番,考虑到虞万支的性格又放下,心想别让他回来又絮絮叨叨的,从抽屉里把最近的报纸都拿出来。

    《东浦日报》有好几页是广告位,卖什么的都有,据说收最便宜的是二十块钱,能使用的是长款三厘米的小格子,因此很多人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宣传,比如说卖房子。

    不过一整页有那么多方块,字写得又很小,仔细看好像大海捞针,还得把捞到的“针”抄出来。

    闻欣写着写着揉揉眼,站起来活动筋骨,把地图给翻出来,想着自己先筛选一番。

    可惜她看着这乱七八糟的线条,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人都快钻进去,连东南西北都没找到,加上全市大搞建设,这份旧地图和最新的讯息已经有所冲突,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只能是踌躇满志想做点事,悻悻把图卷起来,寻思还是等虞万支回来让他挑,自己还是只负责整理就好。

    当然这件事或许没多少意义,因为谁也拿不准人家的房子究竟卖出去没有,毕竟买卖大件偶尔也得看缘分,别的不说,隔壁八楼那套房子从年前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正这么琢磨着,敲门的声音响起。

    闻欣从猫眼看出去,放心地拉开门说:“梅姐。”

    梅姐就是租住在他们年前刚买下那套房子里的租户,是夫妻俩带孩子,大家住在一个家属院,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没有这层关系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她这会不好意思道:“在家呢啊。”

    好像人在她反而有些失望。

    闻欣弄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还是侧身让她进来,说:“今天正好没上班,姐进来坐。”

    梅姐欸一声,不安地搓着手,先是道:“你这收拾得真干净啊。”

    闻欣跟她不大熟,但还是倒水拿瓜子说:“没办法,地方不大,只得讲究些。”

    这个话接得好,梅姐赶快说:“可不是,我们四个人住着更是挤不开。”

    等会,怎么有四个,闻欣奇怪道:“你们不是就只有个女儿吗?”

    她看过户口本的,上头分明就一个。

    梅姐倒不觉得尴尬,说:“还有个女儿,刚从乡下来。”

    计划生育管得严,像他们这样的不在少数。

    闻欣听着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不好管,以为是多一个人住不开,了然道:“那你们是想搬走是吗?”

    梅姐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是老大要上幼儿园,得办暂住证。”

    眼看又要多花钱,反正孩子还小,凑合住着不是问题。

    闻欣了然点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说:“你们这没户口,能办吗?”

    大人都是两证合一,身份证、暂住证缺一不可,不然随时拉去筛沙子,但小孩子就不一样,得有户口本才能办。

    梅姐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来,说:“有,只是不跟我们在一起而已。”

    她还惦记着再生一个,哪能把名额全占掉。

    闻欣也就不打听人家是怎么操作的,说:“行,只要带着房产证跟你们上街道就成是吗?”

    她虽然没弄过,但听说过,也知道多数房东都会另外收个几十块钱,不过人家不提她就不说。

    梅姐弄过几次,看她的意思像是不知道有这茬,犹豫着也当作没有,说:“对,就是想麻烦你爱人帮我们跑一趟。”

    虞万支去也没用啊,闻欣道:“他不是户主。”

    过户那天队伍排得老长,正赶上虞万支去给她买烧饼的时候轮到,闻欣也不好一直在原地等他,毕竟卖家还在呢,索性签的自己的名字,心想反正两口子写谁的都一样。

    当时交易的时候也只是重新告知过租户,梅姐压根不知道别人家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这会诧异道:“写你的啊?”

    她没听说女人还能有房子的,不都是男人当家作主嘛。

    闻欣不知怎么的听这话有一点不舒服,只当是自己多想,说:“对啊,你要有空下午去办就行。”

    趁着她今天不上班,别回头特意请假,那就真的得收钱才行。

    梅姐好像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问道:“你爱人也肯写你名字啊?”

    什么叫“也肯”,闻欣心想自己难道还得说句“谢主隆恩”吗?她对这个家也有贡献,法律都没规定的事情,怎么说得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大事。

    她道:“都是小事,有什么关系。”

    又不想拉扯太多,索性道:“还是你想现在去办,我都行。”

    梅姐就是知道个大新闻,想多打听两句,但想起来现在还需要人帮忙,只得按捺住说:“下午吧,我这还得回去做午饭。”

    离午饭还有好些时候,闻欣看手表,琢磨着才十点。

    她笑着送客,关上门的时候多少有些如释重负,觉得跟梅姐讲话有点累,想想滚回床上午休。

    虞万支中午特意回来,路上给她买的饭,进门看窗帘还拉着,放轻脚步。

    但闻欣只是小憩,压根没睡过去,已经猛地睁开眼说:“你快过来一下。”

    地方不大,虞万支还以为她怎么了,猛地两步蹿过去说:“怎么了?”

    闻欣双臂张开说:“快抱我。”

    这是难受得都自己起不来了?她那点重量挂在虞万支身上跟个孩子差不多,还能腾出手摸她的脸说:“不烫啊。”

    闻欣撒娇说:“人很好,就是很想你。”

    她吧唧一口亲在他下巴上,两只眼睛亮晶晶。

    虞万支高悬着的心急坠落,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也不知道是夏天的火气还是什么,整个人熊熊燃烧,又惦记着她昨天才刚病过,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说:“吃饭吧。”

    闻欣偶尔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有一种恶劣的小心思。

    她笑嘻嘻地把所有饭盒都摊开说:“快吃快吃。”

    虞万支眼里有无限渴望,目光扫过她的每一寸,如果说这股力量能化为实质的话,闻欣已经在求饶。

    不过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伸出手指头勾勾说:“快来呀~”

    虞万支没好气地在她指尖咬一下说:“再胡闹就揍你。”

    闻欣有恃无恐,又跟他说早上梅姐来过的事情。

    虞万支得知她下午要出门,眉头微蹙说:“太阳那么大,改天吧。”

    闻欣捏捏自己红润的脸道:“再不办,小朋友下学期就要耽误了。”

    别看还有几天才六月,但工业区的学校一直很紧张,真到开学的时候才去报名就来不及。

    提起这个,虞万支就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只能叮嘱道:“帽子和扇子,知道吗?”

    闻欣比划说:“四点多才去,晚饭我自己解决。”

    街道是朝八晚六,说不准要排队一会,还得留出时间来。

    虞万支晚上要在轴承厂加班,正好说:“行,那我晚点再回来。”

    两个人说着话吃完一顿饭,他就又熬着烈日往厂里奔,晒习惯的人不觉得有什么,到车间拧开水龙头,凉水往脸上泼,这才打起精神来开始工作,转身进第一车间。

    里头和外头相比温度还要更高,因为这几道工序都是时不时要弄出点火光来,虞万支穿着工装把自己保护好,生怕哪里被烫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倒不是担心一点皮肤,而是工伤这玩意说不准给给你来个大的。

    当然,他不止是对自己,在管理上对安全条款也很严格,甚至铁面无私地扣工资——要知道,很多厂的执行标准压根不到这地步,有些工友对这一条是颇有微词。

    但他不在乎,一双眼睛就盯着违规的人,时不时提醒说:“老郑,你的手。”

    事要是过三,那就跟钱挨上边,老郑嘟嘟囔囔的,到底按照操作规范把手挪到车床边上,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底脸上写着不服气。

    虞万支当做没看见,目光接着巡逻,然后才放下心去做别的。

    他远离机器的轰鸣声,把工装脱下来挂好,揉着耳朵往外走,就看到廖厂长跟几个人正过来。

    估摸着是什么客户,他也没在意,想着打个招呼就好。

    但廖兴眼睛里迸发出看到救星的光芒,先跟边上的人说:“刘总,我们厂的虞主任技术上是一把手,我把他叫过来跟您聊聊,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