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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离意

    抬起头时,又是一个秋天,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了秋的凉意。这个秋天像极了武辰三年前时的那个秋天,可是,站在风里的武辰,身边却没有了木坚的痕迹。

    如今,处身于这片双方曾经死伤无数的战场,却让人感到有些惊心动魄的压抑。四周的士兵还在忙碌,一个个巨大的葬坑,被连夜挖了出来,然后,一具具的尸体被丢了下去,等堆积到差不多之后,再埋上土,最后成为一个个凸起来的土堆

    王洛下过死命令,要在天黑前将这些尸体处理完毕,如今虽已接近初秋,可是每天正午的气候还是有些炎热,军医说这些尸体若不尽快处理怕会引发瘟疫。所以,为了活人的安危,王洛的意思是委屈一下这些死人,赶紧掩埋,不再一一立碑。

    看着这些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再然后,化作黄土的一部分,如今的武辰,心底有些莫名的悲哀。看着这一地的坟堆,武辰默默地叹了口气,也许,不知道多少年后,这里也会变得像民间传说的那样,变得磷火遍地,阴风阵阵,也许还会有阴天鬼哭的凄凉。

    武辰注意到,周围有些人在不停的掉眼泪。是啊,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或者是同一个家乡出来的故人,就这样被自己亲手丢进了葬坑,从此长眠地下,纵然是这些铁一样的汉子,也难掩心中的悲哀。

    武辰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很复杂,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掺和进了这场凡人的战争当中,到底是对是错。还记得木坚曾对他说过一句:一将成名万骨枯,帝王的贪心何时足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征战一生的大将军脸上有了深深地叹息。

    想起木坚,武辰突然觉得,这一刻,对与错都已经不重要了。木坚救了他,待他如同父子,所以他才会卷入这场战争,只为还清自己欠他的恩情,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吧!

    踩着脚下血色的泥土,武辰的的脚步不曾停留,只是,他的脚步却随着前进行而显得有些蹒跚了起来。直到最后,武辰的面前出现了一颗树,一颗青槐,一株高可入云的青槐。青槐开花的时候一片雪白,不带丝毫杂色,而其余时候却极青,青的纯净而简洁。

    木坚曾经说过,人活着,就应该像一株青槐一样,清清白白、光明坦荡。所以今天,作为木坚的兄弟,一起的同乡王洛,他决定,既然边关路远,自己做不到送木坚回家,那就把他葬在这颗青槐树下,让这颗青槐陪着他吧!

    青槐树下,武辰的面前,此刻正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没有什么过于华丽的纹路,也没有那些各种各样的雕刻,看起来很简单,简单的就像木坚这简简单单的一生。

    而此刻,这个简简单单了一辈子的大将军,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口棺材里,鬓间白发初生,看起来显得宁静而安详。一向严肃的王洛,那个不败的军神,碧云的大帅,此刻却站在木坚的棺前,眼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如果没有木坚的离世,也许在外人的眼里,王洛永远都是那个威严的大帅,威严的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今天,在卸下了一切伪装之后,他却哭的像一个伤心的孩子。也直到今天,众人才知道原来有猛虎将军之称的木坚与擅长谋略的军神王洛原来是结拜兄弟,一同长大的发小。

    武辰就这样静静的走到了青槐树下,走到了木坚的棺旁。看着木坚那仿若沉睡的身影,他很想大吼一声,让木坚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可是脸上的泪水无力的滴落,武辰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算自己是修士的身份,也做不到起死回生这种逆天的事。

    武辰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和木坚在一起的时光,出现了木坚那爽朗的笑声,出现了他看向自己时那慈祥的目光。

    半晌后,王洛下令下葬。边关路远,而木坚又无宗族,故不用扶灵回京,而且天气炎热,尸体不宜长久保存,因而就此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