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当世的高手对决，却并未打得天崩地裂，战圈快速移动，仿佛双色的旋风在空旷的江边暴走。杜厚一味攻击，从一出手就火力全开，简直把自己的生死不放在心上似的，而辛卯疲于躲避，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中艰难地寻找间隙，躲不过了才格挡一二。

    “好身手，只守不攻居然撑到现在……既然如此，这样呢！？”杜厚蓦地停下，周身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红色攻击式吞吐着火焰般的灵能，他的面目被层叠红芒映得有些狰狞，透过游弋的咒文，杜厚仿佛变幻了几个手诀，从他的身体中一个隐晦的灵能波动苏醒了。

    这样的杜厚是辛卯从未见过的，她吃力地后退稳住身形，一向寡淡的面容上终于出现几分惊惶。

    那波动越发清晰，辛卯忍住心底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的颤栗，高喊道：“请住手，我不明白为何要打这一场！”

    杜厚的声音被大风吹得有些零散，但仍能清晰分辨出语气中的轻松戏谑。他说：“上次我说过，有一个问题。”

    辛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身体中缓慢地逸出宏大辉煌的虚影——一个有形体的，仿若有生命的灵能存在从杜厚身体中缓慢分裂出来。

    “你疯了吗……”辛卯仿佛自语般低声问道。

    杜厚却听到了，他似乎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很清醒。你知道两代辰龙的事，哥哥想用刑天解决十二相反噬的隐患，结果自己变成不生不死的灵体，弟弟便把他收为灵相。”

    辛卯握刀的指节泛白，明明是灵能凝聚的刀柄，却仿佛烫得像烙铁。她曾憎恨过命运，却从未逃避来临的磨难，但现在，强烈不详的预感让她恨不得扔掉手中的凶器，抛掉作为一把刀的命运，无论活着还是死去，只求别让她经受更惨淡的人生。

    灵魂深处的渴望被危机触发，辛卯徒然地恳求：“快停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杜厚话锋一转：“马超查过古墓的资料，灵能司第一次发布去那里侦查灵能的任务是在十年前的三月末，三月二十日正是东阳玺引灵的日子，他选在里古墓不远处进行仪式，应该是早已发现附近有可以发育为刑天的灵体，也就是说，古墓的凶灵的形成始作俑者是十二相。”

    杜厚不紧不慢地问：“收拾掉刑天这件事，我义不容辞，你说对吗？”

    辛卯翘了翘嘴角，说道：“刑天已经被我毁了，最后一点残灵在实验室，我给了他一刀，你亲眼看见的。”

    “我的问题就是，东阳玺虽然厉害，但甚至没到八重，他弟弟东阳恭即便是同胞血亲，又有七重天的灵能，辅以十二相的秘法，也未能彻底杀死他，甚至没能在以后的十年成功驯化他。你当时又如何能毁掉未孵化的刑天呢？”

    一瞬间辛卯脑子里涌出许多念头，她本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解释杜厚的问题，但它们在此时都那样苍白无力。辛卯绝望地看着对面的那个虚影从容地凝实，炽烈的红色影子已经清晰可辨。

    “有回天刀，那一战我拼掉半条命才……”她徒劳地说。

    杜厚感慨地叹了一声，那叹息悠长古老，如同经年的囚徒终于冲破枷锁，深渊的神魔重见天日。

    “别说半条命，十个你都不够换一个刑天，哪怕是未成形的幼体。”杜厚舒展身体，他背后的灵体睁开了眼睛。

    青芒如潮水般激荡，回天刀自带的攻击式全开，辛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对这一场绝望的战役。

    “你想说什么？”她问。

    “哈，终于不假惺惺用敬语了，这才对嘛，听到你那么叫我就浑身不舒服。”杜厚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杀掉凶灵，别装了，我说的不是实验室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