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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生意人

    南京路也许是上海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人多,钱自然就多,扒手也最多。

    祝童架副眼镜,一派斯文摸样,身上的行头价值不菲。所以很快就有小贼跟上来。

    扒手们虽然不为江湖门派看重,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不论是祝童,还是他身后的跟踪者,都不会轻易招惹他们。

    最先惹上麻烦的是跟踪者,四品红火本身就是贼,行为特征太明显,使本地扒手们以为是同行捞过界,跟了几百米就被两个人带到角落去。

    没多久,祝童就看到了火车上那个胖子,他与祝童打个照面,神秘的微笑一下,左手食指在胸前弹三下。

    这是警告,也是要挟见面的手势,时间是三点,地点就在胖子身后的胡同里。

    祝童这些年都是独自做“生意”,本门的师兄接触的也不多,对于四品红火手下的江湖飞贼,更是不想理会。当即对胖子轻轻摇摇头,并起右手两指从嘴角滑过,又上移推推眼镜。

    这个手势意思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吃各的饭,没必要打交道。

    一切都是在一个照面中完成,祝童引秦渺走进香奈儿高级时装店,胖子无疑与这个场合上不合适的。

    秦渺这样的女孩子对衣服的追求还停留在新潮与便宜之间,香奈儿时装店她们只在打折时才有可能光顾;祝童这次没再沉默,在训练有素的店员指导下,比对着秦渺的年龄身材挑选了两套衣服,让有些吃惊的女孩子去试衣间换上。

    秦渺刚一进去,祝童借口买烟,迅速离开时装店,缓步接近在不远处徘徊的胖子。

    祝童去下眼镜,操起山东话,狠狠的说:“现在的江湖与以前不同了,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别以为你是四品红火的人我就怕。你们再跟着我,当心我找朋友断你们财路。铁路上我有些朋友,上海也有朋友,自古邪不胜正,你们想与警察斗吗?”

    论起辈分,祝童与红火掌门一般高,他的二师兄被师父打出师门后,在江湖上很混出点模样,与红火门很近的样子;所以他才这么强硬。这件事真闹大了,也是胖子他们做的不对。

    胖子没想到祝童如此态度,迟疑一下才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生意要大家做,独食吃多了,会有翻船的危险。”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怎么会跟着你?千面独狼祝童的名号,咱兄弟可是久仰了。在火车上就认出你了,别以为有个警察朋友了不起,谁家没喂着几条狗?”

    胖子说完就走,留下两声阴笑。

    秋日的阳光下,南京路上人潮如织,祝童却感觉浑身冰冷,周围空旷一片。

    祝童会些简单的易容术,却从不会变成另一个人,他以为自己做的“生意”也用不着太遮掩,虽然他从不照相。

    但千面独狼这个名号不会无故出现,背后一定有人捣鬼。独狼,代表着凶狠贪婪,有人要毁了他。

    祝童回到时装店时,秦渺已经换上一套衣服,花季少女穿什么都是那么养眼,看着秦渺扭动腰肢在面前骄傲的展示生命的美好;祝童的心情好一些,笑着鼓鼓掌,让她去试另一套。

    时装店的女店员羡慕的看着秦渺,送一杯水过来,她的眼睛能分辨出谁是买主。

    祝童脸上挂着微笑谢过,心里却一直在紧张的思索着。

    千面独狼的名号他听说过,却从没想到与自己挂上,如果胖子说的是实话,就证明自己以前的做派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甚至嫉妒了。

    究竟是谁呢?祝童与师父在一起时,接触的江湖中人不多;这几年更是独来独往惯了,再加上他喜欢华丽舒适的生活,平时出入的地方,一般江湖中人是少去的。再有,祝童心中的江湖概念极淡,也不以为自己混有什么不好,却没想到江湖不放过他,终于有人找上门来。

    第一批被祝童怀疑的就是他的两个师兄,大师兄前年在重庆失手,被判六年监禁,现在还在某个监狱里服刑,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二师兄,那是个爽快人,出走师门后就以道士或和尚的身份混迹在名山大川,象候鸟一样随着季节行走在各个旅游点;他的路子是承包庙宇道观,有时替人看病,有时装神弄鬼,主要财路是卖驱邪的器物;手下有一帮徒弟,这几年生意做得也不错,应该不会插手自己这边的事。

    如果不是两位师兄,那问题可能就出在烟子身上;老骗子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还预言祝童早晚也会栽在女人手里。老骗子说:你虽然看上去心冷似铁,那是从来没动过感情的缘故,如果遇到个红颜克星,这条江湖路也就走到头了。

    烟子出身江湖八派中的五品清洋,本是川北水上世家,以前是贩私盐的,现在,也还是贩私盐的。

    他们有个在水上运盐的绝招,以前一直隐忍着,政府实行盐业专卖后,五品清样又开始活跃在江湖上。

    川北有丰富的盐矿,只要机会适合,五品清洋总会拾起老本行。

    与烟子的结识纯属偶然,两年前祝童做完一笔“生意”后;到川北旅游,一来散心领教四川美人的风情,二来也是为避风头;祝童很遵重老骗子的一生不落水的经验:做完一单“生意“后,无论成败都要马上远遁。

    烟子是个小巧玲珑的美人,身体内流淌着四分之一藏族血统,有着川中女子特有的洁白与直爽。当时祝童是个标准的背包族,混迹在一群徒步旅行者中穿越九寨沟至剑门关之间的山水;烟子在中途加入到这个旅行团,两个江湖中人没多久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祝童每年只做一、两笔“生意”,平时多在青岛与大连居住,他在那里分别租有住所。

    不做“生意”时,祝童就像个学生一样,混迹与各个大学参加多个培训班,大多时间都正在学习。事实上,现在他还是青岛一所民办高校的金融系学生,祝童的志向是做个“大生意人”。

    老骗子说:“大生意人”是骗子的最高境界,要掌握的东西很多,还要有一定的资本。

    认识烟子后,祝童与烟子在大连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互相配合着当然比独自方便,两年间做下三笔大“生意”,学习就中断了,烟子总怕祝童在美女如云的学校和培训班里认识别的女人。

    半个月前烟子忽然要回家,并且要祝童跟他一同回去。

    烟子的心思是想结婚,这就触犯了祝童的底线。

    经过师父的教训后,祝童早打定不成家的决心;面对烟子的眼泪,祝童递过去一张信用卡:“里面有一百万,是你这两年该得的;开始我就说过,咱们在一起是合作关系,我不想有牵挂,那是自寻死路。”

    不可否认,与烟子在一起的两年里,祝童有过成家的念头;烟子无论在床上还是在“生意”上,都是个极好的伙伴。但烟子的贪心使祝童打消了这个心思;川北世家的女子熟悉了祝童的“生意”方式后,开始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赞祝童是有智慧的高手。

    但是,当烟子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多次劝祝童扩大“生意”范围,那时两人正好的密里挑油,祝童一时迷乱了方寸,在沈阳做了单越线“生意”。那笔生意是做成了,两人得到了八十万,但是过程实在是危险,后果也很严重,到现在,祝童也不敢踏入辽宁一步。

    那次“生意”的对象是烟子选择的,一个成功的房地产公司老总;烟子假扮文员混进去后,在老总办公室以及家里安装了多个窃听器。那三个月是祝童最紧张的一段时期,而烟子却表现出旺盛的精力,似乎经历刺激惊险的事情,对她是享受。

    最后收关时,还是祝童感觉到危险,果断离开沈阳,在锦州接应烟子。他在烟子进入后没多久,就在房地产公司财务部电脑上动了手脚,最后关头使对方屈服的,不是烟子掌握的那些东西,而是祝童手里的一组银行数据。这东西祝童也在学习之中,烟子就更不清楚那些有什么用。

    事情过后,烟子还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埋怨祝童太小心,少赚了八十万。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况,祝童也没对她说其中的关键;因为那时小骗子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她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