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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崔芮之忧

    午后,崔瑾便开始了恢复性的锻炼,让人制了两个沙袋,以便每日练习臂力腕力,又扶着桌子慢慢移动。累得满头大汗,稍作休憩,便开始习字。他给自己制了一张时间表,锻炼、读书、习字、绘画、弹琴等等均作了规定,让贵祥看着时辰。本尊还年幼,凡事得循序渐进。

    晚间,崔瑜来了,见到书案上摆放着的纸张,大吃一惊:“瑾弟,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崔瑾知道此事一定瞒不住,虽然自己已经尽量不显露出真本事,但即便如此,也不似初初学写字的幼童。便道:“多亏阿姊教得仔细,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些体会。”

    “不对啊!我习的隶字与这有些不同。”她左看右看,觉得这字儿不仅工整,且更飘逸大方,就像一个个鲜活的人站在你面前似的。难道是瑾弟这几年自个儿琢磨的?

    果然,崔瑾笑道:“阿姊又不是不知,我这些年不能言行,却能思能想,整日的便胡思乱想了,阿姊习字的时候,我便想,何必固守成规,若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演变,将这些字看成有生命的人或物又将如何呢?阿姊,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崔瑜又惊又喜,莫非瑾弟果真是天纵奇才,如此年幼,不过旁观自己练习,便能举一反三地加以变化。“那么,瑾弟可会抚琴?阿姊也是教你的哟!”她满怀希翼地问。

    “这个,手指还不灵活,尚未学得。”崔瑾道。这也不是胡说,今日只顾欣赏嵇康亲笔书写的曲谱《长清》,只做恢复性的练习,根本是曲不成调。

    还好还好,瑾弟还算正常!崔瑜松了口气。若是他连弹琴也是自学成才,岂不成了妖孽?“听闻今日你请一个士子进府,瑾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早慧,然年幼,若要与人结交,还是请教阿耶才是!”

    “是,弟也是如此想!”崔瑾正色道。此外,他也想问一下李大郎之事。

    于是姊弟二人便去内宅。崔瑜赶紧把弟弟写的字儿给爹娘瞧。崔芮初始还不在意,但细细一瞧,不由愣住,这哪里是四岁幼童所书,虽说略显手力不足,但已自成一体。“这果真是你自己所书?”崔芮有些怀疑。

    “阿耶,儿开始也不信瑾弟才第一次习字便如此好,但亲眼见他写了,也不得不信!”崔瑜叹道。

    崔芮连连叹息,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长子天生痴儿,不料一朝醒来便显露出惊人的才情。他看着长子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作为嫡长子,除非意外,理所应当地成为本房的继承人,肩负着家族发展壮大之重任,就需要有非凡的才能。但长子如此天赋,更让他忧心忡忡。古来虽时有神童出世,但得善终者寥寥无几!半晌,他严肃地道:“瑾儿,为父和你阿娘虽日夜盼你能赶紧恢复正常,但是,这几日你的表现更让为父担忧,你要知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父望你无论何时都要做到慎言慎行,学会韬光养晦,切不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是,儿子谨记!”崔瑾正色道。前世,他虽才情卓越,但从不让人觉得锋芒毕露、不好相与。

    崔芮这才暂且放下心来。提到杜明,他略一思索,道:“此人为父倒也听说过,据说是剑南道的才子,年少有名,省试第四名。但其地四塞,山川重阻,水陆所凑,百姓也多溺于逸乐,其间风俗更为世人所鄙薄。民风如此,就不知此人又如何了。”

    “儿子与他交谈,见他颇有见地,熟经学通时务,唯诗赋不知如何,但料想也有几分。故此想让人暗地里查一查,若是此人心性纯良,便可与之相交。且儿子已不小了,也该读书识字,虽得阿姊教导,但毕竟是顺便而为,还是寻一位有识之夫子的好。可是一般的夫子,儿子也看不上。”崔瑾道。

    崔芮也有心给长子寻一位先生,但又怕耽误了他的前程,而博学大才哪里甘心教导四岁幼童?听长子如此说,便也动了心。便道:“此事交与为父,若那杜明真如你所言,便请他到府里暂住吧,即便日后此人原形毕露,不过是浪费几碗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