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这是？"

    我把玻璃摇下来，冲着老邢咧了咧嘴，算是笑笑打个招呼，"刚回来，下了会儿神。你这就走了？"

    "嗯，先走一会儿，你嫂子家里搬柜子，把腰抻着了。"

    "哟，你开车了吗？不行我送你一趟。"

    "不用不用，"老邢摆了摆手，朝东院一指，"我开车来的，你快进去吧，刘悦等着呢，要不她也早走了。"

    "找我？有事儿？"

    "应该没啥大事儿，有事儿不就给你打电话了。"

    "好勒，归拢归拢东西就上去，你快走吧。"

    我拉开副驾位前面的储物箱，掏出来一打车票，放到腿上，一面翻弄着，一面瞄着老邢。等他开车出了院子，才把东西又都塞回去。

    这时候上楼办公室里应该没别人，对着她说什么呢。我不太会应付这样的场合，藏着话还得装得跟没事儿一样，不如不照面。现在快四点了，磨蹭会儿可以直接去电视台接上张垒，拍了连线直接下班。跟那丫头贫嘴也比面对刘悦舒服，真要有什么事儿找我电话里也能说，电话里看不着眼睛，看不着脸，也就看不出情绪，看不出心虚。

    说实话，现在有几天不见张垒还真有想念，那丫头说话很直截了当也很风趣。懂得多见识多，不扭捏。

    我伸手捏了捏后视镜上那串珠子，和刘悦不同，张垒会让人有安全感。

    一样的理儿，摘了吧，眼不见心不烦。摘了以后人也清静，不用再多想了。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给多给少都是满足。两个人扯不上关系，即便有感情，给得再多也都是浪费。那些没处安放的心思，现在揣着已经开始不保险了，该收的也都收了吧。

    五月中旬的天，下午有太阳，车里就闷的不行，春秋的制服快穿不住了。开到广电门口的时候，后脊梁、胳肢窝底下都有点儿潮。我在车上等着憋闷，推门下来透透气。

    这会儿车少，门口没什么人，出出进进的记者也不多，门外跪的两排农民工就显得格外扎眼。左面那趟坐着三个人，和之前我看到的都不太一样，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面无表情，举着手写的纸牌儿，还是讨薪的，还是冲着JKC来的。右面那趟也有三个人，举的牌子要高一些，大一些，上面挨排儿贴着一篇一篇的A4纸，字是墨打的，就是个头儿太小，一走一过的话看不清楚。我往边儿上凑了凑，看了一会儿。这帮应该是JKC的人，字里行间都是要跟对面讨薪的撇清关系，说房地产商不存在拖欠工资的烂事儿。

    坐在中间的男人四十上下，发现我看纸板，手上一使劲儿，把牌子往起顶了顶。我瞄了他一眼，这一身儿打扮也显得很破旧，跟那边儿讨薪的没啥两样。

    "多少钱一天？"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中间的男人没说话，坐在旁边的小伙子接了句，"三十。"说完舔了舔嘴唇，上面干得一块儿块儿爆了皮。

    "那边儿呢？"

    "他们是装修队上的工人，来讨薪的谁给钱，"中间的男人咳嗽了一声开了口，一张嘴能听得出来是河南腔，"跟我们不一样。"

    "哦。你们不是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