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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谁人不怜

    每每提起她,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那种刺痛好似心脏被人握在手心里,在快要捏碎时却突然松开。

    记得他有一个习惯,他喜欢每日迎着第一缕朝阳站在灵墟山最高处观微,以求天下太平,万事祥和。

    他观微天下,心系苍生,她步步跟随,心念他安。

    “师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她蹦蹦跳跳绕到他的前面,她仰望着出尘脱凡的他,他是她的神,是她的光,是她所有的快乐与美好。

    “师父没事。”他低头凝视只属于她的单纯善良。

    “可是为什么师父总是皱着眉,不开心呢?”她踮起脚尖想要伸手铺平他未展的双眉,却突然发现这样的动作不合礼法,他是她的师父,是她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不是她可以沾染可以触碰的人。

    有那么一瞬她萌生了一个万分可怕的念头,她不要做他的徒弟,她也不想只做他的徒弟,可也就那么一瞬她便不敢再想了,那个人是她的师父啊,是疼她护她,养她育她的师父啊,她怎么可以对他有这样龌蹉的心思呢,她怎么可以!

    “师父没有不开心。”他摸了摸她的发,便往山下走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她在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变得强大,可以替他分担一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千分之一也好。

    她知道他爱着世人爱着众生,她也知道她与他此生唯一的联系只能是师徒,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他本来就不会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是那样一个洁白无暇,不可被亵渎的存在,他只能被仰望,任何试图或想要把他拉下神坛的人都应该受到唾弃和谩骂。

    她试过忘掉他,可当她渐渐发觉自己对他从懵懵懂懂的仰慕之情完全演变成了爱情时已是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了,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忽略自己的心,尤其是那份心动日日就在眼前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眼神对他都已充满了爱意?那是带着欲望,肮脏与不堪的眼神,是应该被挖掉碾碎,放在地狱之火里焚烧成灰烬,打入炼狱鬼冢之处永世不得翻身。

    火炉中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打断了他的回忆,眼底那仅有的温和转瞬即逝,快到没有人看见:“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倘若你再不守本分兴风作浪,我不会放过你。”

    “难不成师伯还要再杀我一次?也对,师伯已经杀了我一次了,第二次也不足为奇。”梨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是看不懂苍术的,可也不需要看懂,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在千年前就是了,仇恨注定抹不去。

    “回去告诉你师父,弥音不是束骨。”苍术在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

    “弥音当然不是她,她连她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梨飒的眼底滑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狡黠,“师伯,难道师伯不正是因为浮沉与师妹相像才会收她做徒弟的吗?”

    苍术没有回答,若说这世上比极北之地的冰雪更寒冷的,大概也莫过于苍术了。

    他是天地间最最美好温暖的光,也是人世中最最无法靠近的存在,他怜悯,他残酷,他为救赎一切生灵,也为灭了天下苍生。

    在回去的路上苍术陷入了昏迷,还好有筝篱的陪伴照顾没出什么大事,浮沉仔细诊断了一番才敢判定他是累了,他的身体真的是越发不好了,竟受不了一点风雪的靠近。

    阳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张担心的脸让他心中想要隐藏的紧张无所遁形,他帮不了他,只能看着时间一点点消磨他的身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的那一刻,而是等待死亡时的无能为力。

    苍术是在入夜十分时醒来的,浮沉就趴在他的床榻旁,阳溪早已受不住困意睡倒在了软榻上,叶子也依靠着床脚睡熟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有序的呼吸声和浮沉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内心流露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