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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苍术之念


    “怎么会呢?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不相信我吗?”

    “就是因为被你卖了那么多次,所以才要防着点。”想起前几次的事情,浮沉就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苍术,那会是谁?”

    阳溪也陷入了沉思,是啊,会是谁呢?浮沉以前的生活本就与世隔绝,不可能会有仇人,何况她行医救人积下的都是恩德,也没有说你要杀一个人,有人把那个人救了,然后你就要去杀那个救人的人。

    浮沉合衣睡下,看来今晚是个不眠之夜,阳溪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怀抱着白吟剑,直到浮沉屋里的灯灭了他才安心的回过头来,一轮圆月照在他身上,别是一番光景。

    苍术是不希望列缺继承黎国王位的,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太过残忍,黎国需要一个仁爱的君主,然而这却是列缺没有的,苍术承认列缺会是一个开明而伟大的君王,他也会把黎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他却太过狠毒,无论是对谁,哪怕是他自己。

    曾在列缺小的时候苍术就见过他为了陷害自己同胞兄弟而杀了很随他的十几名侍卫和他的奶妈,或许是深宫之中可怕的争斗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也或许是太子之位的权力太过诱人,总之苍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聪明的孩子会变得如此。

    苍术试过用合适的方式开导他,苍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赎的人,就如同很早很早以前他义无反顾的想要救赎她一样。

    可是他失败了,命运就是这样,总让你在期望中不能如愿,留给他的除了自责别无其它,他不是一个好师父,也无法成为一个好老师。

    为了寻到她,他已经快要耗掉所有的精力,阳溪劝过他,要他好好的活,可是寻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唯一活着的动力。

    尽管从未遇到过她,但他没有想过放弃,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他细心教育栽培的徒弟,虽然她做了错事,但都过去了,他也都替她弥补了,只要她能回来,她还是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徒弟。

    苍术无力的靠在软塌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明天也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突然倒下,然后就不存在了,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也或许是这执念在支撑着他,一旦消失,自己也将立刻灰飞烟灭了吧。

    他是不喜欢带面具的,可是缭乱了半张脸的黑红色纹络不得不让他这么做,如果他的容貌被世人看见,他们一定会说他是妖怪吧,就像曾经人们那么对她一样,苍术想这也是因果报应吧。

    铜镜中他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再不复当年的出尘洁白一身了,反而多了一些妖媚,长发也是随意绾起,别了一根简单的黑红色檀木簪,虽是如此却依旧显得沉重。

    虽说是在梦里,可还是那样真实,那些事情仿佛是在昨日,就在昨日她还是初来尘世,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唤他“爹爹,爹爹”。

    他拿起白吟剑指着她,她无邪的眼神里满是喜悦与单纯,这是世上任何人都没有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软了,他想他不能随便就结束一个生命,而且她什么也没做,他看着只有五六岁的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不是爹爹,是师父。”

    他教她诗词歌赋,教她琴棋书画,只要是女子应该学习的东西他都一一教给了她,他陪伴着她成长,他对她呵护备至,他就像一个父亲一样给了自己孩子所有的爱。

    他从未那样把生命里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她是他的孩子,他想那所谓的父爱就该是如此了,看着她长大,给她世间所有的美好,教她做人做事,他便是以这样的心来指导她教育她。

    他反思自己曾经做的,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是不是他的方式不对,为什么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会犯那样的过错,子不教父之过,她的错本就是他之过啊!

    以前他几乎是不怎么睡觉的,可是如今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够了,自身的疲倦使他很快陷入了睡眠,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依旧是她天真烂漫的声音:“师父,师父。”

    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貂裘,阳溪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阳溪已经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睡在软塌上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的身体可是大不如从前了,他应该更加明白才对,他怎么可以再随意的不爱护自己呢?

    现在就连他进来走到他的身边他都感觉不到了,阳溪无法再想下去,他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结局,这么多年了,他为他寻遍了天下名医,却无一人可以救他,哪怕是能够延续他的生命让他活久一点也可以。

    直到浮沉的出现才使阳溪看到了一点希望,世人没有谁可以把像生命垂危的赤苓那样严重的人救活,唯独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