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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挣扎大庆(四)


  期间,大姐也找过我几次,一直劝我别再混了,她见过太多悲剧了,可我当时哪管哪些啊。

  一天,我刚和凯子从铁西歌厅出来,路边一辆面包车冲着我们驶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从车里冲出一帮人,用麻袋套住我们,将我们塞进了面包车,过程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连路人都没反应过来,车子就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拎下去了,下去之后,铁棍,拳头,脚一齐向我身上招呼,身体感到非常疼痛,但我内心深处真正担心的是凯子,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听着凯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很焦虑,也很愤怒,凯子不知道能否撑住,随着身体的阵阵剧痛,我也慢慢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不顾身体的巨疼,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环顾四周,原来我们被丢到了油坑,感觉身体要散架一样,我不顾全身的剧痛,用手摸索着凯子,一点一点的摸索…...

  终于摸到了,试了一下鼻息,还好,有呼吸,尽管很微弱。

  我一点一点将凯子拉出油坑,他已经为我失去一个肾了,现在不能在失去命,我一点点的将凯子送到油坑外,自己也费劲力气爬了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

  随后背着凯子,看着天上的繁星,听着磕头机一下下打击这地面,一种无助感油然而生,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路上。

  开始拦车,谁知道路过的汽车一辆都没停,全是一脚油门,飞驰而去,或许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以为我们是打劫的,或许是我和凯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浑身漆黑,又渗着血把人吓着了。

  感觉凯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听着偶尔才跳一下的心脏,我不管一切,冲到路中间,即使被车撞了也要把车拦住,幸好,一台检查设备的石油工人的车停了下来,将我们送到了医院,医生都不敢相信,骨折地方如此之多的我是怎么将凯子背这么远的。

  我偷偷地给大姐打了电话,因为医院需要家属过来签字。

  看着缠满绷带的我,大姐很是心疼。

  我出院之后,大姐请我吃饭。

  当大姐听我讲述完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红着眼:“这道梁子算是结下了,但又能怎么办呢?再去找赵晨,打他一顿,砍他几刀?别再折腾了,大姐这几年什么没见过啊,今天呼风唤雨,明天惨死街头,有什么意思呢?”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或许是前段时间的失败让我想放纵自己吧,但是这段时间之后,我觉得这段生活毫无意义,尤其是凯子出事以后,更是觉得有点厌倦了。

  大姐看到我有悔改的意思:“可能你觉得打个架什么的很潇洒,前呼后拥的很拉风,叼根烟,染个头发就觉得世界是自己的,唯我独尊!你们毕竟还没成年,没有经过社会的风风雨雨,思想还不太成熟,没有自己真正的追求。”

  追求?我只是想追求远方,但是远方过于虚幻,远方是体现在具体的事物上的,就像大姐说的,黑社会不是长久之计。

  “以后,干点大事,目光放长远,格局要大,男的不能只想眼前,要谋划未来,要做一些自己有价值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干的事情都不错,卖酒,卖手机,混社会这事大姐就当你一时糊涂。本来我这几天还在给你找床子,现在看你这情况,大庆你不能再待了,一是出来混,想退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二是你和赵晨的恩怨。”

  大姐的话让我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对啊,人的道理有很多种,但每一次自己的选择都会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啊?”大姐问我。

  “我先把凯子送到家,然后去哈尔滨,那边有我一个朋友。”

  “凯子还在医院呢?你说出一次事情人就废了,还混啥混啊?哈尔滨那个人怎么样?不是又是混混吧?”

  “大姐,不是,他不是。我听你的,我以后不混了,好好干点事情。”

  “你能这么想,这么决定,我今晚的话也算没白说。”

  “嗯嗯,谢谢大姐的在这段时间的照顾。”

  “一家人客气啥。去哈尔滨又什么困难,就给姐打电话。”

  “好的,姐。”

  吃完饭之后,大姐将我送到医院就回去了。

  看着病床上凯子,大姐的一番话语还在耳边萦绕,是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已经很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什么意义呢?

  走的那天,跟大姐告别,就上了车离开了大庆,这个有过开心,有过心酸,有过成就,也有过痛苦的地方。

  凯子的腿断了,跟凯子谈论了一下,他也同意了,其实也是害怕了,毕竟谁不怕死呢?自己已经成残废了,以前的仇家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还是回老家,回齐齐哈尔吧。

  扶着凯子,看着他一跛一跛的,我的心像针扎一样,回忆着曾经一起喝酒撸串的日子,那些打打杀杀的片段,那些绝望的时刻,而这些,今天就要被丢弃在这里了。

  坐上车之后,看着窗外的天空,或许曾经在这里辉煌过,但是我们还是失败了,一座城市有着太多的故事,一个故事的的结束并不代表着其他的故事的终结,或许其他的故事依然重复、继续,这一切,我们已经不再关心。

  到了齐齐哈尔。

  到家之后,凯子父母看着凯子,一直流眼泪,他们自责,是他们的问题,让凯子独自一人去外地漂泊,现在变成了残疾,可是凯子现在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慰着自己的父母,或许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在凯子家照顾了凯子一段时间,我掏钱和他父母为他开了一家小超市,也算是我对凯子的一点弥补。

  开业之后,看着超市渐入正轨,我也辞别了凯子。

  坐在去哈尔滨的火车上,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以后齐齐哈尔和大庆对我来说,就具有特殊含义了,它不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种情感,一个寄托,它有着属于我的独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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