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十六章 苟活冰城(四)

    哈尔滨的冬天特别的冷,一些工地和站大岗就会停止,但我又不能长时间闲待下去,还是要找零活干,通过一个工头的介绍,到冰雪大世界去做冰灯的小工。

  哈尔滨冰灯。哈尔滨冰灯冰雕制作技艺是黑龙江省的传统手工技艺,以冰为材料,用水为粘结剂,运用砌筑、堆垒、雕镂、浇冻和镶嵌等技法,制作出冰建筑、冰雕塑等各类作品,配置多种灯光组成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开合自然的景区,辅以多种手段,达到形、光、声、动的和谐统一,形成璀璨的、扑朔迷离的冰造园林。

  就冰灯制作来说,很讲究技巧的,所用原料,有冰,有雪,为了延长寿命,以矾入冰或以矾水淋雪成冰,这样的冰灯“至二三月间方冰灯之万马奔腾解”,至于形状,更是千姿百态,呈奇献巧。制作是一项系统的工程,它的工艺流程:冬季在零下20多度的严寒里,先从松花江里凿出可塑性强、抗压强度与一般材料相差无几的坚冰,根据设计图纸的要求用电锯破成不同规格的冰料,再用木工使用的刨子、扁铲等工具加工成**或冰配件,以水为粘合剂,制造出巍峨的冰建筑和精巧的工艺品造型。

  从一开始我就参加了,算是目睹了全部过程。

  “春耕、夏耘,魂牵黑土;秋收、冬藏,魄动松江。”在**的宣读中,采冰仪式正式开始,探冰人手持探杆现场测绘探冰图,并将今年的探冰图献给冰把头。冰把头大声诵读后,带领采冰人将斟好的酒水一饮而尽,准备出征。

  祭江神,抚生灵,保平安!祭祀江神仪式为壮士们祈福,冰把头和冰汉子们手持大盆,以五谷祭江。

  在祭祀完成后,采冰人纷纷拿起冰镐、锯子等最传统的采冰工具开始采冰。伴随阵阵欢呼,松花江上所采的第一块冰被起出冰面,冰把头为头冰戴上红绫,象征吉祥。

  冰汉子们开始“滚冰”,“滚冰”即“滚病”,祈求去除百病。冰雪祭祀舞随之登场,舞者服装饰以兽骨、兽牙,所执抓鼓既是法器又是伴奏乐器。萨满舞祭祀天父地母和神江,为采冰祈福,祈祷家人平安、采冰顺利!

  我的工作就是切割冰块,在天色未亮的时候,天际边开始与冰冻的松花江渐渐显出了微亮泛白的颜色,需要在最冷的时候切割冰块,那样雕刻的**才最好,拿着需要的油锯、刨刀、冰铲、冰镩等20多种工具,先用冰锯划线切冰,然后用冰镩子开冰,完了将冰拉出来,开始切割装车。

  过程虽说简单,但是却很危险,冰块很滑,所以很容易受伤,和我一起来的一位17岁的小男孩,是个高中生,由于在使用冰锯时没注意,四个手指都被切断了,但那时候的人,没什么法律意识,也不懂赔偿,受伤之后,觉得自己干不了活就走了。

  就在这如火如荼中,冰雪大世界建完了,看着每一个惟妙惟肖的冰建筑,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尽管我的付出很微弱。

  每次经过冰雪大世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心里特别开心,仿佛他们是在欣赏我的作品一样,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心的那种满足感可以超越一切物质的享受。

  一个人走在哈尔滨的大街上,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地面已经被雪片覆盖,为城市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地毯,此刻的自己成了这座城市中孤独的影子,抬眼望去,远处的霓虹无声的诉说着城市的繁华,汽车的鸣笛讲述着城市的繁荣,雪片一片片打在脸上、手上,瞬间融化,好像它们也不愿与我一起欣赏夜色,突然心中想起了一则笑话,侧身之后发现,身边无人倾诉……

  回到张奶奶那,房子依然乱哄哄的,我径直走进了屋子,一推门。

  “宝子?”我赶紧进门。

  “哎呀,卧槽!龙哥!”宝子拍了一下床,一下就从床铺上层跳了下来,震的地面“咚”的一下。

  冲到我面前用拳头在我胸前怼了一下,之后我两拥抱了一下,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你小子,这段时间去哪疯了?”看着宝子,感觉他成熟了很多,或许是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事情让他快速成长。

  “龙哥,我去赚大钱了,要不是出点事,我就一鸣惊人,光宗耀祖了。”宝子不停的比划,眼神中透出一丝遗憾。

  原来宝子被骗到传销组织,去了好多地方,沈阳、鞍山、北海,要不是被警察救出来,宝子可能都不会出来,他感觉传销很不错,不像警察说的那样,而且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位管理者,后来窝点被端,经过调查,觉得宝子是被骗的,经过教育后返送了回来。

  “龙哥,走,一会我带你去喝酒。”

  “好。”想着这段时间我的一些经历,确实需要借酒消愁。

  一出门,宝子骑着门口摩托车,载着我,一阵轰鸣之后,停到了一家迪吧门口。

  “龙哥,刺激不?”宝子摘下头盔,脱下手套手搓了搓手,拍拍脸。

  “刺激是刺激,就是太冷了。”我跺了跺脚。

  “咱去里面暖和暖和。”宝子拍了拍身上的雪。

  进去之后,里面声音“咚咚咚”的让人心乱,灯光更是红绿交织让人眼花。舞池的人全都随着音乐疯狂扭动。

  宝子跟几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我进了包间。

  不一会,有人就拎进来一箱子酒。

  “龙哥,你现在干啥呢?”宝子拿出一瓶啤酒打开。

  “站在没事干,就是站站大岗,做做零活。”我接过宝子递的啤酒。

  “要不,来我这吧。”宝子跟我碰了一下。

  “你这?”

  “龙哥,干了再说。”宝子拿起啤酒瓶对着嘴就喝,我一看也对瓶吹。

  喝完之后,两人都打了一个嗝。

  原来,宝子在传销组织认识一个干迪吧的,经过了解,是个黑迪吧,里面的小姐和酒水都是菜单一个价,实际一个价,标一百要一千,所以里面已经会发生冲突,经常有人打架,宝子这位大哥是迪吧的表面老板,背后真正老板据说很有“权力”,如果有人闹事,迪吧的人不由分说先给胖揍一顿,就算报警,警察来了,背后的老板也能摆平。

  “龙哥,你看以前咱过的啥日子,现在呢?啤酒踩箱喝,打架有人帮。还有人罩着,关键是还挣的多。”

  听完宝子的话,想起了凯子,也想到了大姐跟我说的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难道每个人都会走上“混”这条道?是否这个是人生的必需阶段?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我不想让宝子成为下一个凯子,就一直劝宝子,可宝子觉得这才是他喜欢的日子,他很喜欢这种生活,有兄弟,也不再会被人欺负。

  没办法,跟宝子喝了一宿酒,谈论了很多:我们砖场凄惨,他的传销之路,我的大庆之行…….

  几天后,宝子离开了张奶奶那,偶尔宝子也会在轰鸣声中来张奶奶着找我,和我一起喝酒。

  虽然与宝子分道扬镳,踏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我们还是朋友,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一起同过窗是人生四大铁,我和宝子虽没有涉及一件,可一起度过苦难,或许困难时候的友谊才更加弥足珍贵。

  没有因为道路的不同而使彼此变得越来越疏远。知己,朋友,是不分年龄、阶层和职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