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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孬兵之向我开枪

    在巴内手里,我走的越来越顺,好像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似的,只要听从他的教导,胜利是一定的。但他说我们最难的不是狙击手潜伏训练,而是真人射击。真人射击?闻所未闻,又有些恐惧。

    某天早晨,他安排了人物,他是劫匪,劫持了翻译,藏在战术楼上,让我自行搜索,占据有利射击角后,伺机向他开枪。我哪敢啊,这可是真枪实弹的,再说狙击步枪的威力和空尖弹的穿破能力,如果击中,必死无疑。我吓得胆颤心惊,我哪儿向人开过枪啊,只好跑去找队长,可队长说,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是他的人,他说了算,中方教官组无权干涉。看着队长有点不负责任的样子,我直接跑去找杜参谋长,杜参谋长也冷冷的说,让我按命令执行。

    我真的要向他开枪?我不能向他开枪,绝对不行,可巴内的个性我是明白的,我必须做完这件事儿,否则他会坚持到底。我该怎么办呢?我只能到军械库领枪,弹药,正要去军械库,军械助理把枪弹送来了。我抓住他就问,我该怎么办,军械助理说,他让你向他开枪,就说明他已经做好防护了,没事儿的,你开枪就是了。听了这席话,我心里虽然有点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搜索战术楼。

    经过一番搜索,确认目标在二楼的最右手边屋子里。我从楼里撤了下来,开始按目标选择狙击位置。战术楼正好面对着食堂,而食堂只有一层,如果仰角往上,几乎看不到目标,除非他到窗子跟前。可巴内太入角色了,还拉上了窗帘。

    我在想是否突击进去,但那个房门是铁的防盗门,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进入。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老槐树正好对着战术楼,但树在饭堂后面,长的很高。我迅速爬了上去,正好的高度,可以和巴内所在的位置平视,距离900米左右,还在射击有效性之内。

    我爬到一个树杈上,趴在树枝上开始瞄准。但窗子在反光,我迅速将瞄准镜调到了夜间模式,白天用夜间模式,瞄准镜里只有模糊影像,但光被过滤了,我只要能看到一个头的黑影,就有几发的机会。但窗帘始终拉得很死,我根本看不到人质和劫匪的位置关系,一点人影都没有,我调了焦距还是没有用,什么也看不到。

    我只能等,等巴内焦急的时候,一定会拉窗帘观看,哪怕只有一个小缝,我就有机会。等待,和潜伏训练一样,我要不断的排除训练场上传来的各种干扰,有吹号声,有歌声,还有北风刮动树梢时的晃动,有几只喜鹊也不知道怕人,在我头顶的树梢上蹦来跳去,叫的真欢,还他妈的往我身上拉了几泡屎下来,有一堆落在了瞄准镜上,不过不是镜面上,不影响瞄准,恶心的是蹦起来的液体洒在了我的额头上,好在鸟粪不臭。

    我就这么等着,等着,集训队下午起床开始训练了,他们结束训练去吃晚饭了,新闻联播开始了,熄灯号响了,巴内还是没有动静。我都听到号说4又上哪儿潜伏去了,感觉好几天没有见到了。

    嗯,这帮哥们,还能想着我,可我在受苦呢,你们可以睡大觉去了,我这么大哥人影趴在这光秃的树上,你们也看不见?我都饥渴了一天了,刚才闻到饭菜的香味,止不住的流口水,哎哎,你们也不给送一点过来?

    但谁知道我在干什么呢,自己想着这些,觉得好笑。体温开始逐渐下降,在零下1°左右的气温里,潜伏是在不是件好事儿,而夜晚好像显得更冷,体温的下降意味着体能的下降,我开始着急起来,血糖水平一旦下降,大脑就会不停使唤。也害怕手指被冻僵了,其实手指早都麻木和僵硬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虽然心里有活动,但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倒v型的瞄准点和十字坐标,一直在我的视野里。

    差不多凌晨1点,发现窗帘被拉开了一个角,一个人头露了出来,我知道那是巴内的头,李翻译的头没有那么大,于是深呼吸,果断击发,枪响后,人影倒了下去。

    我迅速的爬下树,嘴里喊着巴内,疯狂的冲向战术楼。

    门是开着的,当然也许是训练出反应来了,我擦地滑行贴近门口,深呼吸,迅速突入门内。“我已经死了!”,巴内哈哈大笑着说,这么生硬的口音,肯定是翻译临时教巴内的吧。

    我仔细的观察巴内,他竟然穿了件防爆服,坐在窗前,旁边还有队长,看着我惊异的表情,队长连忙解释说,这是一次考核,而我七上八下的心理,在看到巴内没事之后放了下来,只是坐下时感觉双腿发麻,脑袋发胀。

    巴内动了动被打碎的防爆服的头盔,说我打的很好,几乎在眉心位置,我没有什么成就感,那只瞎猫碰死耗子而已,瞬间的事儿,何况看不得不大清楚,管他打哪儿了。巴内他们的防护措施确实做的不错,防爆服的头盔,头上还带了个钢盔,而且用防弹背心裹住了头,怪不得我看他的头那么大。队长说,雷明顿的杀伤力在八百米后,还是很大的,事前他和巴内已经计算过,我所处的位置到战术楼的精确距离是954米,加装了厘米厚的玻璃,加上防弹衣和防暴服的防弹头盔,不会伤到人。

    如此冒险的实训,估计只有巴内敢做,只有俄罗斯人敢做。事后听翻译说王司令员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后来经不住巴内的坚持,还是同意了,而且让巴内签了个什么协议。巴内如此较真的作风,也让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他当兵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很多事儿,也参加过很多和外军的交流活动,但从未听说或见过如此练兵的。也许是我太小吧,我并不觉得这又什么可以惊异的,这在多年后,我被子弹打中时才知道,巴内是下了多么打的狠心来做这次训练。

    巴内拿自己当靶子,这不是游戏的最后一关。我被彻底震撼的是——信任射击训练。什么是信任,就是彻底的相信某个人。而我们的这种信任,基本上是拿生命作为抵押。

    巴内右手拿着靶子,让我用手枪在二十五米处打靶子。巴内是疯了!哪有这么玩儿的,这是子弹,不是泥巴,谁能确保每发子弹都打在靶上?万一偏了怎么办?何况这么近的距离。这次,我和巴内起了冲突,我不打,他就呵斥我,我走,他拉我回来,反反复复的斗争了二天。

    我去找参谋长,这次参谋长也去劝说巴内了,这样太危险,可巴内一直说,他相信我,相信我的射击技能和心理稳定性,后来,他们去找司令员去了,司令员批准了,要求巴内做好防护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