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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控诉

    冷不丁听这狐狸冒出这么一句,我微微顿住。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想是白泽兔出去遇上了他,一个攀谈他自是什么都知道了。不过我是天寒玄冰这件事白泽兔他们是断然不会告诉炙弦的。

    ”那个,炙弦君,好久不见,你今日为何......“

    我边问边抬眼瞧他,他却不搭理我。他继续眼帘微阖,不言不语,面上神色不辨,搞不清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现在身子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从桌边拖了个小凳坐在他的塌边,自顾自绞着发梢。

    炙弦原本身子朝我的方向侧躺着,估摸着见我自己玩头发,便又合上双目,两手交叠放于腹部,翻身仰面躺在云衾锦被间。

    忽然见他眉头紧蹙,咬紧牙关,一副很是痛苦的面容。可是,他那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上丝毫不见苍白羸弱之色,反倒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淡淡的欣喜之光。

    真正是匪夷所思啊。那沙海镜的海连我在里面都没有怎么样,这堂堂天界神君怎么竟如此孱弱?百余年前他还帮元风去魔界找我,必定是个身手了得的神君,怎么这么容易昏厥了?

    而且就算是因为淹水了,那也该只是虚弱而已,他这般疼痛之色又是为的哪般啊?

    “那海水冲击得我浑身都痛。”狐狸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这话实在匪夷所思,连凡人掉到水里也不至于被水冲得身上痛啊。

    “那水又不是凡水,你是雪兔自然不怕。我可是火灵狐啊,火怕水啊!”

    诡异至极!他怎的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赶忙控制自己什么都别想以免被他察觉。

    “那炙弦君需要在下……帮什么忙吗?”

    咦?我是眼花了吗?那狐狸嘴角是不是刚刚扬起了那么一丝丝,弧度?

    见他不答,我又陷入一阵思考。

    岂料,他竟缓缓睁了眼,一只白皙纤细的狐狸爪子,噢不,算他是人手吧。一只好看得肆无忌惮的人手不咸不淡地朝我招了招,像是叫我靠近些的意思。

    我贴近了他,将一只耳朵靠近他唇边,想听他要作何安排。

    “冰凝仙子给本君按摩按摩便好。”

    天雷滚滚,滚滚天雷啊!本仙就是再傻也看出这厮是在装了!

    “呵,神君受苦了,小仙这就去找帝君来给您疗伤。”说完我便要起身离开。

    孰料刚起身一半,塌上狐狸又是一声闷哼,那该死的狐狸爪子还微微蜷握了起来!

    见他如此这般的似是痛苦难当模样,纵使我大概率确信他是装的,却也挪不开步了。

    我依他要求,将他从头到前爪,从前爪到后爪,从后爪到头,不下按摩了三四遍。

    见他不再那副疼痛模样,我定神道:“狐狸君好好休息,在下先出去了。”

    将将转身,身后又传来闷闷哼唧之声。转身但见那厮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紧床沿,牙齿咬着唇瓣,一副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

    我真正是鬼使神差般回到床沿,问他:“你这怎么胸口也疼了?”

    话音刚落,他那原本抓着床沿的另一只爪也很是配合地捂住胸口,喘道:“心脏很疼,里面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听及此,我条件反射地将一只耳朵贴近他的心口,想听听他说的什么奇怪声音。

    ”没什么啊。”喃喃自语道。

    ”你再仔细听听,有个小虫在叫。“

    ”确实没有啊。”

    “你再听听……”

    ……

    “小虫在叫,冰凝我好想你啊,是不是!?”白泽兔尖利的嗓音将我吓得慌忙站了起来。

    她跳出我的袖子,敏捷跳上炙弦的肚子,踩在他肚子上上下跳动:“王子快起来,别给我们妖界丢脸了!”

    炙弦双眼猛然睁开,锐利非常,一把抓起白泽兔,往门边扔去:“滚!”

    白泽兔重重摔在厢房门框上,落地后楚楚可怜地挪回我腿上,开始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哭诉。

    原来昨夜我睡着后,白泽兔也担心帝君回来责罚我,便想去玄穹宫找元风来说情。

    今早她摸索到玄穹宫,竟看见他们妖界前任九尾灵狐妖王的独子,炙弦王子正在玄穹宫大门口与守门的夜羽掰扯,嘴里嚷嚷着什么一百年到了,他可以进去找冰凝了。那夜羽硬是不让,说什么太子殿下正在闭关疗伤,谁都不能进去。

    我心想,天界龙族怎么都那么爱闭关,元风那天帝老子一闭关就是几万年,元风这回是要闭关多久啊。

    见此场景,白泽兔心知求救无望,正要回来,却被炙弦一个余光扫见。

    那狐狸只当那兔是我,冲过去便一把抱起。白泽兔慌神解释半天,那狐狸岂会相信,还一直跟白泽兔掰扯,责怪她怎么把自己送的镯子弄没了,是不是送给元风当定情信物了!

    听及此,已不是三道天雷滚滚就能形容我的心情。一百多年了啊!炙弦这厮的胡思乱想之神奇想象力越发登峰造极、超出六界不在轮回了!

    白泽兔的悲惨境遇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被炙弦折磨到兔急倒豆,告诉他我和她只是真身长得像,而我已被元风送来开阳宫拜帝君为师,然后因为私自出了虚天沙海镜,她便来寻元风帮忙免我被责罚。

    炙弦这才相信她不是我,拎着她就往开阳宫冲,忽略她的一路求饶。

    结果他俩来到开阳宫时,只见帝君却不见我。想我那时可能已经在和夜羽沙海搏斗了吧。

    炙弦又拎着白泽兔,与武阳帝君一阵掰扯。白泽兔便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准备被那帝君再关回刑妖鼎。

    岂料我拜师那日,帝君早已认出白泽兔,也一直知道她之前是过失害那樵子,本也准备关得差不多时日便放了她,于是帝君便也默许她陪在我身边。

    帝君他老人家本也不想理会炙弦,无奈这狐狸呱噪至极,纠缠掰扯之能力无人能及。帝君经不住他纠缠,只得携了他和白泽兔一并去了虚天沙海镜。

    来到沙海镜时,野鱼已经变回夜羽,正立于岸边。而那时的我已经被他抛到海里去了。

    两人一兔看见夜羽独自在海岸,自是上前询问。炙弦一见夜羽,便又是一副凶神恶煞之要找他算账的架势。夜羽也是头疼这厮的纠缠,便忽悠他我已被这海里的一条大鱼吞了。

    岂料那狐狸立马祭出自己的法器,也就是他之前抓在手里的红缨枪。

    白泽兔说到这法器之时,我插话道:“我记得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哪吒,噢还有,那红孩儿,小孩子用的武器吧!哈哈……”

    炙弦听闻,咬牙切齿道:“是焕焰……不是什么,红缨枪!”

    好吧,威武潇洒的炙弦神君立马手握焕焰,视死如归地跳下海去寻那大鱼。当然,不管他当时的心理活动是去鱼口夺兔还是为兔报仇,我听及此还是颇为感动的。

    之后的事可就不那么令人感动了。这厮果真在海里看见了正在气定神闲,游游荡荡的我。虽然他并不认得我现在的样子,但是这里除了我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而且他也认出了我手上的青光隐灵镯。

    见我如此悠闲无虞,炙弦君一边心中欢喜,一边为自己刚才的架势感到气恼,便闭着眼睛忽忽悠悠昏厥状飘到我面前,等着我捡尸。

    额,不过,海里这一段,那都是我和白泽兔的脑补推测,炙弦君可是半点都不肯承认的。按照炙弦君的意思,他是真的怕水,但为了我那叫一个义无反顾!

    之后就是我真的捡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