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十八章 真相(2)

    从小,从苏信有记忆开始,她就很感性,是个理想至上的人。她习惯让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预测去发展,她会将每件事情提前规划好,然后按照计划一步步去实施,如果有了偏差,她就会愤怒。

    她是一个极端的人,不管是对于家庭,事业,还是婚姻。

    在很小的时候,她曾经为了早上的早饭时间被耽误了五分钟而大发脾气,因为那是她写在计划表上的事。

    在她也曾经为了母亲因性格不合与父亲提出离婚,远走他乡,而怨恨了母亲十几年,所以执意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是当时父亲在去世前用疲惫的声音苦苦哀求,苏信也没有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

    因为在她的理想中,她要有一对白头偕老的父母。

    至今,她都还清楚记得父亲躺在病床上时拉着她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以及颤抖的恳求话语,但她不后悔,至今都不。

    父亲在去世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的极端,总有一天会害了她。

    这话是对的。

    这句话对于苏信来说,与其看作像是一句叮嘱,倒不如说是父亲在临走前对残忍如嗜血的她下的诅咒。

    现在的苏信,已经被现实与理想的参差折磨到了如此痛苦的地步,这是不是就叫作报应?

    苏信的梦里当然是有周勇森的,可也不是他。因为在梦里,他的脸被种种恶俗惊悚的模样取代着,在他们的过往里,在她的记忆中,周勇森的样子早已经是魔鬼撒旦一般的恐怖。

    即使苏信在梦里莫名当了个局外人,也还是出了一身的汗,直到周勇森的脸转向她,看着她,他伸到她面前的手上面鲜血淋漓,这时她才想起来,他是想要她的命。

    苏信怕极了,她转过身想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快,她的手胡乱地摆动,突然就碰到了一只手臂,周围的一切她都看不清楚,更不知道抓住得到底是谁,只剩得一句哭泣着的诉求。“救我!”

    “你要谁救你?”

    苏信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谁?是谁?

    她不知道,手中的力量被她抓得越来越紧,苏信害怕得不知所措,只剩下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救我”。

    也许是梦中喊得太用力,苏信醒了,此时的她还头昏脑涨得厉害,眼睛也被烧得疼,渐渐从梦中清醒,苏信感觉自己的脸颊一侧有一股凉气贴了上来,正在一寸寸地沿着她的皮肤轻蹭着,让她像火烧一样的脑袋有了些许的舒缓。

    “阿霜,我救你。”

    熟悉的声音缓缓地从靠得她很近的地方传来。

    那声音在尽全力放轻柔,苏信听得出来。

    慢慢地,她脸上的温度由着贴靠过来的凉意在下降,她呼出呼进的气息全部被一种席卷而来的温度掠夺走,然后再归还回来。

    苏信逐渐睁开眼睛,屋内是黑暗的,唯有那双停留在她身前的眼睛发着光。

    “我救你,阿霜,我豁出命救你。”

    他紧贴着她还发着烫的身子,静静地俯在她肩膀处呢喃,每一句都是这话。

    苏信本以为之前那句他便已经温柔到了极致,可这一句作比,却还依旧能算得上更加软语温存些。

    在昏天黑地般地躺了几天后,苏信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她悠悠转醒时,脑袋还陷在软和的枕头上面,但也还算清醒。

    看向窗帘的方向,外面已经亮了,她动了动压在身上的厚重棉被,感觉到身上还有些细细的汗,不过也慢慢落了。

    屋里面开了空调,很是暖和,苏信转身刚想下床,就被正在床下靠在床头柜边上小憩的人吓了一跳。

    陈若瑾的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那一件衬衫,衣服裤子一样都没有换过,仔细看,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他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更显得不好,有些发青,脸上有一些新冒出来的胡茬,眼眶处微微有些黑。

    苏信伸出手去拍他,拍了两下,他醒了,睁开的双眼中全部是红血丝。

    看到她,陈若瑾连忙起身。

    “好点了吗?”他低下身子去贴她的额头,然后抱着她笑笑。“退烧了。”

    苏信的头被他搂着,脸靠在了陈若瑾的脖间,他的皮肤被屋内的空调吹得很干,很热,她被按在他动脉的位置,按得很紧,随着他的呼吸,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血液的流动。

    他的血,可能真的是热的吧……

    陈若瑾放开了她,轻声问她想吃什么。

    本以为她会说随便,可苏信却真的细细地想了起来,然后回到。“我想吃汤面。”

    陈若瑾回了一声“好”,然后便转过身想要下楼去。

    苏信再次叫住了他。

    “我要吃上次你给我打包回来的那家。”

    陈若瑾回身蹲下看她。“那家不外送,我去买的话得花些时间。”

    “可是我就想吃,你去买吧。”苏信窝在被子里眨眼的样子像只小奶猫。“先帮我放水,我要洗个澡。”

    陈若瑾一笑,点头应允。

    可是苏信并没有吃到那一碗汤面,因为她在陈若瑾开车走出家后,她也离开了,穿着那身她到别墅那天穿的衣服,拿着那天带着的包。

    她走的很快,连一刻都没有停留。

    这一场病过后,竟然像是让她脱胎换骨了一般,几个月以来的疲惫无力感一扫而空,走路时的脚步竟也轻快了很多,上了车后,她竟然还有心力对着司机师傅笑得亲切。

    在出租车上,苏信在车上拨打了一串号码。

    她此时的目的地和目标都很明确,她要回家,她要去见周勇森。

    那天在从陈若瑾车里翻找文件的时候,苏信清楚地看到了陈若瑾与周勇森来往短信上面的号码,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手机号,她记了下来。

    电话被接通,听见那边的一声“喂,您好”,苏信的牙都要咬碎了。

    她叫了一声“周勇森。”,随后骂了一句脏话。

    对面被她的声音吓得半晌不敢说话,缓了很久,电话那头才慢慢传来一声“阿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