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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停运

    俩人睡在一起的第一夜,堪称惊心动魄。

    这个房子没安床头灯,李行从地上爬起来,摸到门口才让屋子亮起来。灯一亮,许致禾也被唤醒,缓缓抬起头。

    李行在门口站着,眼皮还黏在一起,无辜又冤枉的往床上看:“许致禾,我是······被你踹下来的吧?”李行问完还挠头。

    “啊?”许致禾坐起来,“欸?我······怎么在你这儿啊。”意识到是自己把人挤了下去,许致禾马上清醒过来:“妈呀,对不住!”

    李行光着脚走回床上,还在迷糊中:“你妈呀什么,是我的妈呀!你也太恐怖了。”

    许致禾挪了回去:“应该是我踹的,我晚上睡觉老滚,小的时候还看过医生。”

    “啊?”李行更冤了,“什么毛病啊。”

    “就,有点缺钙。”

    李行偏头,凑到许致禾跟前:“缺、钙?······你看我行吗?”

    “嗯?缺钙得晒太······”意会到李行说什么,许致禾脸一红,“师兄!你有没有个正形啊。”

    李行已经卧身重新躺下:“好好好。”他长舒一口气,“睡吧,别跟我不好意思啊,下次下脚轻点儿。”

    说完他阖眼就着了,许致禾却还清醒着,床单被套都被他来回滚得乱七八糟,枕头还掉地上一只。他捡起放好,到客厅的小阳台上往外望,雪还没停。

    北方真好,下雪比下雨舒服多了,一片白色,这是他18年来没见过的风景,怎么看都觉得心头微微一震,好壮阔震撼的雪。

    许致禾返回卧室,赏完美景心情好的很,他撩开被子挤进去,脸朝天花板平躺好,默默给自己下命令:不要滚不要滚不要滚,继而安然睡去。

    第二天,屋子里一直阴沉沉的,窗帘没被打开,几个小孩儿在小区院子里疯狂地跑啊喊啊,喧闹的声音逐渐在许致禾耳中愈来愈清晰,他缓缓睁开眼,一只手正半握着拳在自己面前。

    “嗯?”许致禾迷糊的上手摸,那只胳膊便从他脖子下缩回去。许致禾见鬼一样噌地坐起来:“师······李行!你昨晚干什么了。”

    “你问我?”李行早醒了,跟这儿等许致禾呢,“你忘了你昨晚滚得天翻地覆的,半夜你又滚了,还滚我身上,受委屈的是我好不好。”

    “哼!”许致禾起身去阳台拿衣服,换上他就回去。

    李行胳膊麻了,自己躺那儿缓了好久,等许致禾都穿戴整齐了,李行才堪堪恢复。

    “那我走了?”许致禾站在门口往里望,知道李行听见了,他甩门真走了,“走了!”关门就走。

    “走吧!小没良心的。”李行浑身难受,送了人又回去躺着了。

    许致禾回学校去,见宿舍门外新贴了一张大字报。他路过驻足,被告示上四个大字吸引:“铁路停运。”

    “关于离开安市铁路停运一事,安城大学宿舍开放公告。”

    公告上的字是哪位老师用粉笔手写的,估计学校办公室的老师已经放假了,这是临时的通知。

    许致禾越读心越沉,上面写着全市离市的铁路暂时全部停运,可视情况调整行程,学校可为还未离校的外地学生提供统一的住宿,如果需要,请及时申请,封校起即可入住·····至铁路恢复运行。

    许致禾立刻给家人去了个电话,想了解点讯息。但新城离得太远,大雪成灾的事情刚刚发生,如果不特意去关注,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法,许致禾只好打给李行,问他有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补回笼觉的李行被许致禾所说吓了一跳,立刻拉开窗帘看,这雪已经大到火车都走不了了?

    他先安抚许致禾,让他别担心,又去敲门问周柟和向扬,结果两口子不在家,李行电话打过去,周柟说他们在向扬父母家里,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但火车确实是停运了,以前安市没遇过,等等消息吧。

    李行将原话告知许致禾,下午跟张教授交了论文之后,他心急如焚,找到许致禾寝室里去。

    7206,李行看准宿舍号敲门。

    门被打开,正打电话的许致禾先跟李行比了个“嘘。”

    李行听话蹑手蹑脚进了屋,听许致禾在电话里讲了些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后,他决定放弃破译电话讲的内容。

    打到后来李行就只听到“嗯”,“嗯”,“嗯”······最后几个字李行听懂了——“挂了啊。”

    许致禾扔了手机长叹一声:“我估计得到9栋那边的集体宿舍住两天了。”

    “我找你就为这事儿。”李行说,“明儿个不是就清校了吗,你住集体宿舍不得搬铺盖啊,别了,拉个箱子,直接奔我那儿多好啊。”

    许致禾听了不大考虑这个建议:“我晚上再给你蹬坏了。”

    “欸,您放心,就昨儿晚上您的战斗力,我可以,相信我,许致禾同学!”李行说着说着模仿起系里同学的播音腔,“怎么样,而且我那儿洗衣服多方便啊。”

    许致禾从窗边移到床边,还是犹豫:“嗯······”

    “哎呀,别嗯了,一共也住不了两天,搬个铺盖来回跑干嘛呀?”李行猫下去开始给人收拾床铺,“快点儿的!”

    许致禾手摸着床沿,一点一点摸索那个掉了漆的地方,他不是在想要不要去住,二是在想······半晌,他认真地问:“李行,干嘛这么对我啊。”

    李行叉腰站起来:“看你是我哥们儿不想让你受那个罪呗。”

    许致禾咬住自己下嘴唇,一不知所措他就惯性这样:“李行。”许致禾叫住他,“你······”

    李行抬头,见许致禾先屏息,又松一口气,然后什么也没说,开始低头收拾。

    许致禾把过年回家要带的东西装进箱子,又跟李行回去了出租屋。

    李行总算把论文赶完了,而且交给了张教授,后边儿再改怎么着都得等到开春开学的时候了,忙忙碌碌好些日子,总算消停了。

    但李行心里也焦虑,比回家要推迟的许致禾还焦虑,今年,他恐怕真要在外过年了。

    那天晚上,李行接着姐姐的电话,像往常一样闲聊几句,姐姐说,过两天公路解封,就过来看他。

    许致禾也打电话,一天一通,每回能聊一个小时左右,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答“嗯”。

    电话那头嘱咐说:“只要你别把自己丢了就行,我你绝对不用操心。”许致禾答:“嗯。”

    电话打完,许致禾闷头趴在桌上流泪,李行煮了一锅方便面端过来,以为许致禾睡着了。他抬腿那膝盖戳许致禾后腰:“别睡了,起来吃方便面,吃完咱就睡,啊。”

    许致禾抬头,泪眼朦胧的,但还没事儿一样,接过锅碗:“哦。”

    李行先捡难听的说:“哦哦哦,哦一下午了你,复读机啊。”话音一转,他又柔声问,“怎么了,想家了?”

    许致禾眼泪流得更凶了,李行忙不迭的抽纸巾递过去:“没事儿,过两天就回去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