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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魇

    云秋时努力忍住把人扫地出门的冲动,耐着性子戳了戳冬雁。

    顺便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三个时辰的期限就快到了,云秋时可不想到时候让大大咧咧的云烨发现自己哑症的事情。

    云秋时的“男宠”们大部分都是像清烟一般,来自勾栏戏院三教九流,云秋时向来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公主府地位特殊,不能像别的臣子一般培养门客势力,云秋时便对外以“男宠”的形式留下这些人,外可让她“纨绔”的名声传播的很快更远,内可吸纳这些被埋没的人才为她所用。

    一举两得之法,只不过……这些事,便没必要叫云烨知晓了。

    云烨这个人,没什么心思,对外正直的过分,出言不忌,上辈子叫人当了替罪羊,还傻傻的凑上去送死。

    上辈子她被迷了心窍,一门心思扑在不该管的人身上,最后与云烨渐行渐远,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今生再遇,云烨原本模糊的样子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云秋时偏头看了仍在长篇大论的青年一眼,玉冠白衫,明明还很年轻,却古板的过分。

    雨声渐响,屋内却是干燥温暖,

    可是……这个直白仗义的青年,却是她的哥哥。

    她唯一的家人。

    云秋时自己都没有发觉眼神已然柔软下来,直到云烨露出一个十分恶心的表情,一言难尽的道:“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然后沉默了一会,十分欠揍的继续道,“难不成……你连我都不放过——小秋啊,我好歹也是你哥哥……”

    片刻后,云烨抹了抹被淋湿了边角的袍袖,在大雨中抖了抖伞上水珠,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

    “年纪不大,脾气可真冲。”

    “咦?那是——”

    刚拐出公主府,大雨中的路面一片灰蒙,云烨正往外走,却冷不防踢到了什么东西。

    “大晚上的,这……是个人?”

    街角这悄无声息的一团,仔细看来,竟是个蜷缩起来的男人,一动不动躺在街角,大概是什么无家可归的乞丐吧。

    云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方才一时不察,竟踢了这人一脚,心中顿感抱歉。

    于是摸出几块银钱,想了想,对于他们而言,直接给银子怕是天不亮就要被偷个干净,就算拿去用了,还可能被当成贼人报官,于是云烨十分贴心的费力掏出来好几枚铜板,整整齐齐摆在那人面前,又深深作了个辑,道了声抱歉,这才抬脚离开。

    冬雁遣散了一众不知所从的“男宠”们,云秋时靠在主室的窗边,窗户是上好的梨花木镂空雕刻的花纹,窗纸厚实,就算雨丝再大,也不会漏出半分湿气。

    云秋时遣散了下人,望着雨打窗棂的影子发呆,诺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桌上的金边兰几乎要被她揉秃了叶子。

    地毯,窗木,一切的家当都随着公主这个身份变得华贵,高档,云秋时只不过睡上一觉,便能拥有旁人几辈子也赚不来的荣华富贵。

    可是……云秋时想,比起这个公主的位置,自己更想拥有的,其实是曾经父母兄长还在的时候,一大桌人聚在一起,大人们谈天说笑,小孩儿便在一旁玩闹着,指着天上的鸟儿,比较那只飞的更快。

    直到十三岁那年一纸讣告贴满上京,小小的自己一身孝服,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假装平静的接住明黄诏书,对前来探望的年迈皇帝扯出一个笑容。

    孝服三年未褪,灵堂前焚香磕头日日不断,那样遥远的日子,大概是云烨的出现晃了她的心神,才会让她忽尔想起这样久远的过去。

    “公主?公主殿下?”

    云秋时回过神来,才发现清烟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

    她有些疲倦的哈了一口气,才回答道,“何事。”

    “奴家见公主累了,替公主泡了一杯苦茶,去腻解乏很有功效。”

    “我说了,你不必再自称为奴。”

    “是……是,公主恕罪。”清烟低头跪在云秋时面前,耷拉着脑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只是想,既然受了公主的恩惠,便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