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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去过去

    和季冷见面是在第二天上午。

    姒白茶被宋奇英送到了咖啡店附近,他就没再陪着姒白茶进去,季冷是姒白茶的往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也没有权利插入。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宋奇英看着姒白茶孤零零的背影,沉默几秒,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又追上去,一把拉住她,“茶茶。”

    “嗯?”

    “这个给你。”他把手机塞给姒白茶,“通讯录里有家里的电话,要回家的时候就往家里打电话……算了,等我一下。”

    他还没交代完,又怕姒白茶忘了,又从背包里掏出纸和笔,写好了家里的电话,又补上了110,“遇到危险了就打110叫警察。”

    姒白茶接过手机和纸,答应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宋奇英说着,又叮嘱,“季冷前辈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别记错了。”

    像是送女儿上学一样把姒白茶送进去,宋奇英又不放心地从门口看了看,确定姒白茶确实是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了,他才转身回家。

    他明明是喜欢茶茶,怎么现在两个人快处成父女了呢?而且他还比茶茶小,宋奇英纠结地想,世事无常。

    那边姒白茶一进去,扫了一圈,咖啡厅里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冲她招手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相貌中等偏上,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你就是季冷吗?”

    “可不就是。”季冷没好气地笑,“没大没小,叫哥!”

    “哥。”姒白茶乖巧地张嘴叫了一声。

    季冷又不说话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姒白茶,神情里多了些感慨,“当初走的时候多高,现在还是多高,怎么个子一点没长,脑袋还让人敲了一下给敲傻了呢。”

    姒白茶的脸上除了乖巧平静,再没有多余的神色了,季冷想想他每年回来见姒白茶的时候小姑娘脸上藏不住的喜悦开心,慢慢伤感起来,“倒霉孩子,把我都给忘了,当初谁说对我的恩情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来着。”

    事实证明人的记忆确实只能存储在大脑里,而不是骨头上心脏上。

    姒白茶没说话,她想道歉,可宋奇英昨晚教的话临到嘴边已经说不出来了,只有被他打了标签说不对的一句徘徊在脑海里,她也并不是傻子,慢慢地也能意识到,她遗忘的速度太快了。

    “算了,跟你把我知道的你过去的事交代一下。”季冷见她不说话,心下明白她也不好受,不再拿这说事,“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蛋糕?喝奶茶吗?”

    说着他起身去前台点了点儿东西。

    东西很快端上来,他推到姒白茶面前。

    他喝着咖啡,说起了从前。

    季冷认识姒白茶的时候,也就22,而姒白茶才到14,刚过完生日。

    第四赛季总冠军被霸图拿下,以季冷突如其来的舍命一击为最高光时刻,霸图俱乐部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氛围,而功臣季冷却很难开口说他马上就要退役了。

    从18岁开始打游戏,他一直和家里闹得不顺,那个时候社会上对电竞行业还没有那么宽容,他也只好和家里约好,一旦拿了冠军,圆了他的一个梦,他就回家跟着家里学习做生意。

    但是在这种大家都在开心的时候,他又怎么好泼冷水。

    郁郁寡欢的男人半夜随便瞎走,走到跟俱乐部有点距离的地方,是一片湖,平常很多老年人绕着湖散步,现在时间太晚了,没什么人,也算清净,他就绕着湖慢悠悠地走路,走着走着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季冷不信鬼神,架不住这哭声实在瘆人,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只见一个小孩团成一团,蹲在湖边呜咽,还是穿的白裙子,场景和某些恐怖故事描述的画面比起来,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完全一样。

    当然结局并不一样。

    季冷走过去,揣着兜的大男人好歹也有一米八,怎么也不能怕一个将将到他腰那么高的小丫头,他问小丫头怎么了,小丫头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的哭。

    小丫头当然就是姒白茶。

    “我也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反正哭得伤心欲绝是真的。”

    姒白茶慢慢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蛋糕,季冷尽量地描述的轻松一点,可她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姒白茶的家庭在她小时候其实并不那么圆满,虽然都是疼她,但父母经常吵架,因为怕影响到姒白茶,索性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两口子依旧吵嚷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他们两个开车的时候吵了起来,跟别人撞了车,两个人当场殒命,一边留下了姒白茶,而另一边的无辜路人却被牵连,主驾驶同样西去,副驾驶尚且苟活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仅仅是失去了父母也就罢了,留给姒白茶的不光是支离破碎的家,以及巨额的赔款,姒白茶的父母在车祸里负100%的责任,需要向另一方赔偿所有损失,算起来几十万,房子被抵过去都不够,姒白茶连物理意义上的家都没了还差十几万,她最后是向父亲生前的朋友借的。

    这就是姒白茶告诉过季冷的,她的故事。

    姒白茶“啊”了一声,“果然……是欠了债。”

    昨晚她翻开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欠条,写着她欠了张叔叔二十万,暂不追还,但是她必须上完高中,这是唯一的要求,对方每年会过来监督,背后是两个电话号码,写着一笔缭乱大字,“茶茶,有事就跟叔叔打电话,打不通就打下面那个,我儿子”。

    她把副队长说的对方赔十万的事情说了,末了撑着下巴怀疑人生,“我好像还要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