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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早点睡。”江妈妈笑着说,“卫生间里给你准备的有新毛巾和牙刷,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叫阿姨。”

    尤铭点头称好,微笑着说谢谢。

    他发现那团黑雾不见了,原本就站在江妈妈身旁,现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真是他看错了,又或者是产生了幻觉?

    就在尤铭准备进房的时候,江妈妈忽然说:“你叔叔和我聊过了,你爸那边的事我们会帮忙的,你压力也不要太大,现在市场不稳定,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样。”

    尤铭一愣,其实江霖也没有完全说错,他们家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尤家做的是服装批发的生意,以前是供国内,后来国内市场被挤占,就把重心放在了出口上,正好国家有政策扶持,这才越做越大。

    但近段时间竞争对手抢走了尤家在非洲等国的份额,而且那边本国的服装产业也在迅速发展,非品牌的服装制作本来就不是什么技术类的产业,没了他们还有别人,尤铭深吸一口气:“阿姨,谢谢您和叔叔,但是我会想办法……”

    “你才多大?”江妈妈慈爱的看着他,“这是我们这些大人的事,你慢慢学,不急。”

    “早点睡吧。”江妈妈带上了门。

    尤铭独自面对着这个“婚房”,墙壁上还贴着喜字,从粗糙的边缘来看,这应该不是买的,而是江妈妈自己剪的,尤铭叹了口气,又看向摆在窗边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没有任何表情――这就是他的结婚对象:江予安。

    江予安为什么死的没人知道,江父江母也对他的死因讳莫如深。

    照片上的年轻人有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十六岁的少年人,身上却没有什么朝气,他是英俊的,但这英俊的外貌在现在只让他的遗照显得更加令人遗憾。

    尤铭拿着干净的内裤和睡衣去洗澡,他现在想的是自家的生意,已经把那团可能是幻觉的黑雾抛在了脑后,他身体最虚弱的那段时间也有幻觉,总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只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没往别处想。

    温度适宜的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尤铭站在镜子前舒展身体――他很瘦,长年生病让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但现在已经看不到肋骨了,谁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一把骷髅呢?

    尤铭站在花洒下方,任由热水把自己的全身淋湿,他闭着眼睛去拿放在一旁的洗发水,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异响。

    “谁?”尤铭拿毛巾擦脸。

    他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他的听力很好。

    没人回答他。

    尤铭打开浴室的门探头看出去,室内空空荡荡,别说人影了,连风都没有。

    可能是阿姨从门外走过了,因为脚步声很轻,不该是在这个房间,尤铭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继续站回去洗澡。

    到他洗完澡,都再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等吹干了头发,尤铭才掀开被子钻进去,明天还有事情要忙,他得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此时外头夜色正沉,乌云聚集,他感到有一股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尤铭看了窗户一眼,看到一条没有关严的缝隙,正好用来通风,排风扇的声音在他看来还是太大了。

    尤铭转过头,目光看着天花板。

    他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想要尽快入睡。

    然而他的被子似乎在和他的愿望作对,他即便把自己翁在被子里,也能感受到那股凉风,尤铭在被窝里伸出手去摸索,准备找到漏风的地方,然后压下去。

    他沿着边缘摸下去,在腰侧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缺口,就在尤铭压下去的时候,却感觉在自己的手压在了一块冰上。

    冰凉,但异常柔软。

    就好像这是刚从北极运回来的带皮肉。

    尤铭完全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他敢保证自己上床之前检查过,床上绝对没有这样的物品,就连手机都被他放在床头柜上。

    室内更冷了,从窗口灌进来的风在他的耳边呼呼作响。

    他的手感受到了被压住东西的轮廓。

    然后在他脑中被勾勒出来,那是一只手的轮廓,骨节分明,比他的手更大,是成年男人的手。

    这下尤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大得仿佛就在耳边跳动,血液上涌到头部,他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的手连动都不敢动,但是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动了。

    那只冰冷的手,动作极其轻柔的覆上了他的。

    然后,那只手又以一种极其坚定的姿态插进了他的指缝中,形成了十指相扣的奇怪姿势。

    尤铭感受着那冰冷的皮肤,被这一举动吓得头皮发麻。

    毕竟这里是江家,除了江家的先生和太太以外只有保姆阿姨,没人会那么无聊来做这样的恶作剧。

    尤铭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或许真的是有人来吓他。

    做好心理建设以后,尤铭迅速掀开了被子。

    就着烛光,尤铭看着床边,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东西。

    可跟他十指相扣的手还在......

    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可触觉却能感觉到,那个“人”应该正跪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好像他的手是什么稀罕东西。

    这是他的新婚夜。

    和一个死了十年的人的新婚夜。

    尤铭的大脑懵了,但他的声音却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冷静:“江予安,是你吗?”

    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那只手依旧用同样的力度握着他,没有任何改变。

    一双冰冷的,略显僵硬的,死人的手。

    如果现在能吓晕过去,说不定感觉会好上许多。

    尤铭分神想到,但此时此刻,能被吓晕也变成了一种奢求。

    床面忽然下陷。

    尤铭敏锐的感觉到――有人上了这张床,并且分量还不轻。

    然后,他感觉到一块寒冰靠近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尤铭觉得那人就坐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还一直跟他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动作,这让他在惊恐之余又匪夷所思。

    尤铭在最初的头脑空白期之后,脑内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谁,或许是跟他结婚的那个,又或许是什么孤魂野鬼。

    他不能跟他沟通,也不能交流。

    只有那双手,死死的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