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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距离三年一度的会试不到五天,京城小小的变了一次天。

    钱大人连同一起经历丧子之痛的高大人、陈大人在早朝上联名上书,参了禁卫军统领兼镇北王世子归庭梧一本。

    哪成想杀子之仇还没报成,当场就被吴铭吴大人反参了一本收受贿赂、卖官鬻爵。

    这吴大人在朝中可不怎么受人待见,他是个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的驴脾气,这现年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原本这样的人在朝中是活不久的。偏生他还极清楚世故,所有参奏都有理有据绝不给人半分活路,奏折又写的十分讲究,绝对不会触及上面几位的底线。因着他这恰到好处的把控,反而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无论是哪家的势力都达成了不招惹他的默契。

    他们几个的儿子本就没有什么出息,素来是仗着家中的官位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惯了的纨绔子弟,死了便死了,皇帝并不在乎。倒是这吏部侍郎卖官鬻爵这一本倒是正好参到了皇帝的心尖尖上。

    当即就着四皇子接手调查,吴大人也着实无愧于他“冷面罗刹”的名头,一应人证物证都有条理得很,几乎是没让楚辰至花半点心思,只是顺着吴大人的思路查下去,不出半日一切便水落石出,折子递到皇帝手里待批。

    又过了一日皇帝大手一挥一道圣旨砍了三位大人的脑袋,家中男丁流放三千里,女子拉去充作官妓。

    大街上前人嘈杂,不少百姓聚集在钱府门口看热闹。

    钱牧已死,钱大人如今收押在监牢里等待处斩,钱家上下再无男子。丫鬟婆子除了卖身契还在钱家的都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就只有钱府两父子的女眷了。

    官兵从府里推出了近二十个环肥燕瘦长相秀美的女子,这种时刻哪里还有人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纷纷护着自己手中仅剩的装有几件破旧衣裙的包裹,哭得肝肠寸断。也不知她们中有几个是在为钱家父子哭泣,亦或都是为自己未来的遭遇而哭吧。

    顾霜影自马车上掀开帘幕向那些女子望去,只见她们发间连一根素银簪子都没有,发丝也被拉扯得乱蓬蓬的,有几个甚至耳垂上还往下滴着血,染红了肩膀上的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已经被这些官兵搜过神了,但凡值些钱的东西应该都进了这些官兵的口袋。

    她看得胸中憋闷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这些人是否罪有应得,她都没有能力去拯救她们。甚至如果她不尽早安排好顾家的退路,这些人的今日就是顾家众人的明日。

    刚想将帘幕放下,她就听到了几声与此处场景格格不入的笑声,那笑声不是刺激过度导致精神失常发出的笑声,相反顾霜影能听出这个女子此时非常清醒,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她情绪的宣泄,笑得那样痛快。

    顾霜影不自觉向那个刚被从府中推出来的最后一名妇人看去,她的容貌堪称这一群女子中的最上乘,她只穿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裙没有带包袱,发髻梳得利索没有半点装饰,即使此刻也分毫未乱。

    显然她并不同其他女子一样是卷了自己值钱的东西匆忙从府里被带出来的,而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了。

    她神色间没有半分惋惜难过,也不见对未知生活的忐忑,笑得恣意而洒脱。

    官兵没从她身上捞到一点油水,自然态度要差了许多,用了大力自背后推搡了她一把,女子脚下踉跄绊倒在门槛上直挺挺摔了下去。大概是身体虚弱,这一摔竟然直接叫她昏死了过去。

    顾霜影却敏锐地看到了她跌倒在地时掀起的衣袖下黑紫色的痕迹。

    顾霜影起身推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一侧的暗香见她出来,还有些不放心,光见到这些官兵对这群女眷的粗鲁态度就怕他们会冲撞了郡主。

    但顾霜影向来是个有决断的人,做好的决定不是她们能阻止的,只好僭越一回走在了顾霜影的身前替她将那些官兵隔绝开来。

    “这女人穷是穷了点但禁不住她长得俊啊!你看见刚才那一摔吗,他们文人那词咋说的来着?瘦柳受风?”刚才推了那女人的官兵正在一边跟自己兄弟说得眉飞色舞,“等她成了官妓,咱就是攒下两三个月的月钱也得舒服一次!”

    面对着他的官兵比他先看到了走到他们近前来的顾霜影,连忙重重咳嗽了几声想提醒他闭嘴,谁知道他会错了意思,以为是自己把人说的不好意思了,连忙又想开口说些更露骨的话出来。

    暗香也是个知道事的丫头,连忙出声打断了他,“郡主面前休得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