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秦严华

    我坐在床边看着怀元熟睡中的小脸，恍惚间又想到了以前。

    那年我不过十七八岁的年华。正赶上中国革命改造，实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活动。有一天晌午烈日炎炎，闷热难当。村头的大喇叭照旧滋滋啦啦的喊着：“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再城里吃闲饭。”“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知识分子，都应当高兴的到哪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有大作为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午后，我遇见了傅韦。在那样一大群的男男女女当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小村庄里。我见惯了像隔壁建民哥那样灰头土脸，总是呲着一口大黄牙傻笑的男人。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居然可以把蓝布衫穿的那样挺拔英俊，笑的那样明朗好看。但就是这一眼，让我陷了一生。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遇见他，我的人生会怎么样？当然结论是毫无意义的。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光里，美好的简直像梦一样。有时候让我觉得，好像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他会在傍晚山里的小溪旁，教我读书识字。也会跟我讲城市里的繁华多彩。我们会在林子里没有人的地方接吻。情到浓时他也会呢喃的说着情话。

    这样的美好终止在他要回城里的前一天晚上。我告诉他我有了孩子。一直到今天我都能记得，他当时一脸的震惊、恐惧到最后甚至有些厌恶的神情。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恳求，求他带我走。我哭到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来。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让我了这条死心吧。

    我发誓当我把他推下山的时候，是真的想和他一起死在这的。但是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却怎么也在迈不开腿了。我站在山顶，默然的听着他的叫喊声。直到一切都恢复平静，才转身下山回了家。

    当第二天看到他尸体的时候。我竟然闪过一丝欣喜。是的，没错。就是欣喜。我心想这次他在也不能离开了。

    村里下结论说，人是不小心失足摔死的。草草的把尸体埋了。

    没过几天，沈荣生来了。没有任何的前奏，忽然就说要娶我。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个挺立高大的男人。因为有傅韦在的地方，你是很难在注意到其他人的。

    我答应了他的求婚，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