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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迎娶

    风起轿帷扬起一角,便见一男子恍然坐在其中,银冠绾发,着一袭月白锦服,清隽的脸庞面色沉冷。

    卫琅静坐在轿辇中,双眉微蹙,掀开轿帘皇城之景净收入眼,紧抿薄唇他唤长生,淡淡道,“太子到底有何事这么急?”

    长生应道:“主子,应该没什么大事,太子顽劣想来又是被皇后娘娘责骂。”

    卫琅耳闻长生所言,心中却无一丝宽慰,闭眼良久,但觉乏力。揉了揉眉心,才恍然发现掌心已是濡湿,鲜红的血珠滴落到他月白的衣裳,如绽开的红梅。

    他自袖中取一丝帕,轻拭掉那抹艳红,待放回袖中之时,目光却触及衣袍间所挂荷包,做工精细的荷包,心头一怔,眸光温柔的抚上那用苏绣所绣的字,眸光一敛,倏地扯下放入怀中。

    东宫殿门处,声声怒斥从里面传出来。

    “废物!都是些废物!”

    卫琅甫一下轿,剑眉微凝,细细听着,殿内瓷器金玉砸落于地的声音甚是刺耳。

    金吾卫威严的站着谁都不敢打扰,而被留在殿外的长随宫女皆面如土色的跪着。

    李福全瞧见卫琅,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走到青年身前,行礼道:“容王殿下,您总算来了,太子殿下不知怎得,见过皇后娘娘之后就闹起了脾气,奴才们实在劝不住。”

    他说清原委,并将来龙去脉一并吐露。

    卫琅望着蜿蜒而上的玉阶,迈步拾级而上,踏进殿内,一眼瞥见贴身伺候卫恪的宦官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她们身子不停地抖动,吓得面色苍白。

    卫恪则高举着龙泉窑青釉蟠龙瓷瓶,狠狠地砸了下去,瓷碎了一地。

    他强忍着怒意,瘫坐在地,他看着殿内狼藉,蓦地遮眼笑了,笑得有些可悲。

    抬头看见卫琅他又换面孔,“皇叔来了。

    卫琅锦靴轻踩碎瓷片行至他身边,淡声道:“是谁惹太子生气?”

    卫恪冷哼了一声,满脸怒气:“还不是母后,再过几日便到父皇万寿节,她想让沈家那位二姑娘也进宫,孤不允她命孤禁足于此。”

    卫琅寻一侧空席撩袍落座,“你又何苦为此置气,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分罢了。”

    卫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沈二姑娘实在无趣,孤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她再端庄在孤眼里也不过随孤狎弄的蛐蛐。”

    卫琅抬手,拿过琉璃茶盏,看着里头浑浊的茶水轻轻搁下,盏中茶水荡漾去水波,茶叶缓缓浮起,又慢慢地沉落。

    卫恪看他神色恹恹,兴致似乎不在于此,便问:“皇叔是怎么了?孤瞧着你好像有心事,不妨和孤说说?”

    卫琅面上平静,垂眼看着之前杯中漾出的水泽,“我近日宫外偶然遇见一位美人,想娶她进府。”

    卫恪敛去心头浮躁,闻言问道:“什么美人儿能得皇叔青睐,她还真是三生有幸。”

    他与皇叔年岁相差无几,连身为太子的他都即将迎娶太子妃,而皇叔却至今孤身一人。

    卫琅沉声叹道:“可惜她已有婚约,我怕是无福娶她,只能看着她另嫁他人。”

    卫恪略有几分漫不经心道:“皇叔喜欢便抢来便是,想必那姑娘许配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便杀了。”

    卫琅继而问道:“那倘若她未来的夫婿身份地位比我还要高呢?”

    卫恪嗤道:“皇城脚下还有谁的地位比皇叔高?难不成是父皇?”

    卫琅笑而不语,见琉璃茶盏里的针尖茶叶已然沉了下去,他方才端起来小呷一口。

    在这宫中与宫妃有私情却是为大罪,但心悦之人并不是后宫中人,或者说还是名义上的后宫妃子。

    卫恪目光垂落在青年那双修长的手,他愣了愣道:“皇叔,你这次来可不别轻易再出宫了,在宫里多陪陪孤。”

    卫琅指尖轻抚桌案,微微曲起叩了叩,“我若待在宫里,太后娘娘怕是会不满。”

    卫恪说:“皇祖母那里皇叔不用担心,但我听说皇祖母有心为皇叔指婚,看来皇叔要想迎娶美娇娘,还得先过皇祖母这一关。”

    卫琅轻笑,剑眉细不可察地挑了挑,“那你可知指婚的是哪位姑娘?”

    卫恪凝着眉头,思索了半晌,说道:“似乎是嘉仪县主。”

    卫琅温声道:“嘉仪县主?为何我没有听说?”

    卫恪嫌弃的说道:“皇祖母就是这样,容不得你回绝便替你做好了打算,瞧那沈二姑娘不就摆在皇叔面前?”

    卫琅沉默着听他的话,他并无半分诧异,反而有了些底气。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先是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细作,现在又为他指婚其心可诛。

    卫恪脸色复杂,轻声劝道:“皇叔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早些把那美人儿娶进门,这门婚事自然也做不得数。”

    卫琅淡笑拂袖,“太子所说我记住了。”

    卫恪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那皇叔可会在宫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