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听周博玄如此说，笑着说道：“是呀，年纪不大，倒是满腹的鬼心思，这次让人动了心腑，知道疼了。”

    说到此处，康睿话锋一转，望着周博玄问道：“郑习凛那边怎么样了？”

    周博玄直了一下身子，开口回道：“郑老将军那边都安顿好了，从云州和并州调去的兵马也都走得不露痕迹，云骧将军令他们分散在各处，不易察觉。另外，军械物资也由龙行镖局暗中运往凤原。”

    康睿听到龙行镖局的名号，有些迟疑地问道：“龙行镖局？是广云昌的那个镖局吗？”

    周博玄点头道：“陛下，正是广云昌下面的镖局。”

    “哦”

    康睿点了点头，说道：“朕记得那个镖局，还是朕给书写的匾额，龙行镖局，听名字还以为是皇家的营生呢。”

    周博玄轻笑了一下，说道：“陛下，您还真说对了，他们就当自己是皇家镖局，走到哪里都耀武扬威。”

    康睿大笑了几声，随口说道：“打着皇家的旗号，替他徐子墨生财，真是打得好算盘。”

    “我看以后国事平和了，徐子墨也别想做他那赋闲抚远侯，倒是可以当个皇商，替我卫国多赚些银两。”

    周博玄闻言，亦是随着靖德帝康睿的话，笑着点头称是，但心中却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

    月色笼罩了洛邑的皇城，也同样无差别地洒在了涧水居的庭院前。

    涧水居便是慧山别苑中徐清砚的住所，由三间木质的房屋组成。因其紧靠静潭瀑布，每日里都会听到水溅声起，故而得此名。

    此刻，秋丝语正倚坐在瀑布旁的木亭凭栏处，望着沿壁而下的溪水，少女无声地流着泪。

    惨案发生后，徐清砚便让她们姐弟三人住在了这里。

    一来是想让她们暂离哀伤之所，二则此处地势较高，周围的人家也集中，利于保护。

    自打住到涧水居，秋丝语每晚安顿好年幼的弟妹睡下后，都会到木亭中坐上一会，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让自己的泪水尽情地流着。

    母亲的惨死，让少女痛心不已。

    父亲弥留之际，她答应父亲会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弟弟妹妹。在李家巷时，无论生活多么艰难，秋丝语都咬牙挺着，只因为有母亲在，弟弟妹妹在，这是个家。

    搬到慧山别苑后，看到母亲的病日渐好转，身子康健了起来，弟弟妹妹也开心地入学堂，无所顾忌地玩耍嬉闹，秋丝语觉得自己做到了承诺，没有辜负父亲临终前那祈盼的眼神。

    自从徐家上门提亲后，母亲久违多年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即便是发生了皇帝赐妾的事，母亲也没有过多的忧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嫁给抚远侯，这是曾经的三公子，如今的抚远侯亲口向她作出的承诺。

    母亲的笑，是因为自己苦命的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也是因为秋家再也不会为了生计而低人一等。

    可是，那一夜，母亲的笑永远消失了，秋丝语再也见不到母亲的慈爱，也再也听不到母亲叮咛。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中的家崩塌了，一直坚挺的身子也变得软弱无力，无力到几乎不能呼吸。

    但是，在步夜与莲儿的面前，秋丝语清楚自己这个长姐必须要坚强起来。

    只有自己坚强下来，幼小的他们才知道家还在，才不会对这个尘世产生恐惧。

    秋丝语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想要回到房中。

    当她转身时，发现弟弟步夜不知何时站在了木亭台阶处，背对着自己，手里持着一柄小木剑，如同侍卫一般守在那里。

    “步夜。”秋丝语轻声地喊了一下，快步地走了过去。

    听到喊声，秋步夜转过身，稚嫩地说道：“长姐，你别怕，步夜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