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世华继续道：“大哥，温杰是您的太傅，是未来的帝师，应有纵观全局之思。其子犯错，他应有自查，应有自省，若他真有自省，能想到这其中的利弊。

    “可是，他只想到了不公，心中皆是仇恨，完全没有思虑在此役之中，温之同的过错会给您带来怎样的影响。”

    “而且，他也根本不去考量一旦杀了徐清砚，会给大哥带来怎样的祸事，这不是忠臣良将该做的事情，这是乱臣贼子所为呀！”

    康世宸没有说话，闭上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或许您的心中会对子墨有些记恨，可世华知道子墨对您从未有过半分不敬。”

    “即便他手握书函，也是对弟弟只字未提，更是在父皇面前撒了谎，他如此做究竟是为什么，大哥应该能清楚。”

    康世宸听到这里，睁开了双眼，望着身侧的康世华，长叹一声道：“世华，大哥的确气恼子墨，气恼他全然不为我考虑，气恼他忘记了这么多年的情谊。

    “可是，在坤安宫的这些时日，我又细细地思虑了一番，你说的没错，大哥在这件事情上的确糊涂了，错怪子墨。”

    康世华见太子能说出这番话，知道这个心结应该是解开了，笑道：“大哥，也非是您糊涂，您一直都秉承仁义，对身边的人与事都要护上几分，少时便是如此，如今也未曾变过。”

    康世宸闻言，不禁忆起儿时的往事，笑道：“你这话倒是没错，当年你和子墨惹下多少祸端，哪件事情不是我替你们担着，我可没少挨爹爹的骂呀！”

    康世华望着释怀的太子，真切地说道：“大哥，过去都是您护着我和子墨，以后我们定会护在您的左右，为您承下所有难事。”

    康世华的话既是真情流露，也是表明心迹。

    他要向身为太子的哥哥表明，自己无心帝位，也不愿因此生分了兄弟情。

    康世宸听出了弟弟的话意。

    他笑了笑，抬手在康世华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随后又用力地握在了上面。

    ★★★

    初阳，在将出未出之际，微亮的晨曦温柔地将沉睡中的洛邑城唤醒。

    夜露尚未散去，仍旧停留在绿叶花蕊间，折射着丝丝缕缕的光明，晶莹剔透。

    这个清晨很平静，平静得一如寻常，平静得如同往日，就连家户之中的袅袅炊烟，也似乎不曾改变上升的角度。

    富足之人依旧继续着昨日的奢靡，贫苦之人则在延续着活下去的挣扎，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亘古不变，唯有那黑与白的光影在周而复始地转换。

    不过，这个清晨也不平静。

    皇宫，宣政殿内。

    所有早朝的官员都在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不会面色铁青。

    行过叩拜之礼后，没有一名朝臣开言奏表。

    大家都在等，等着皇帝将雷霆之怒发泄出来，大家也都在怕，怕那无法承受的怒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因此，所有人的脊背上都起了冷汗。

    君臣之间便这样静默了良久，宣政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快凝结了。

    狐疑与猜测在每一名大臣的心中翻滚，过度的思虑让一些人的面色变得泛白，身子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片刻后，靖德帝康睿动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